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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春山(67)

作者:意千重

“咦?!”檀悠悠很吃惊,他不追究摔碎玉葫芦的事,反倒揪着男女大防这件事不放?

“别装傻!必须让你记住教训,打掌心一下!”裴融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一把戒尺,示意檀悠悠:“伸出手来。”

一下也不行!他真以为自己是老师呢!檀悠悠把手藏到身后,摇着头往后退。

“快点!自觉些!哪只手揪的袖子?”裴融逼近一步,要捉她的手。

檀悠悠坚决不干,转身就跑。

她只是揪一下袖子,他就要打她的手板,若是碰了男人的手,难不成还要拿刀砍她?

此风坚决不可长!多少家暴就是这样形成的!

裴融是安静的性子,檀悠悠也不想让人看笑话,夫妻二人一个跑一个追,围着桌子转圈圈。

外头的人只听见里头脚步声、桌椅板凳碰撞声响成一片,都以为他们打架了,少不得围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劝。

裴融充耳不闻,神情越来越严肃。

檀悠悠跑着跑着生出无数恶趣味,仗着身子灵活韧性好,一会儿从桌子下方钻过去,一会儿跳山羊一样地撑着凳子跃过去,还抓着椅子让它转个圈。

裴融的脸色越难看,檀悠悠越舒适,算好时机跑到桌前假装跑不动了,裴融果然猛冲过来抓她,檀悠悠身子一矮,利索地从桌子下方溜过去。

“嘭”的一声响,裴融用力过猛,额头刚好碰在桌沿上,撞得他身子往后一仰坐到地上,半天没动静。

檀悠悠等了会儿不见他有动静,想着别撞出大毛病来,好歹还是得瞅瞅,手足并用悄悄从桌子下方爬过去。

只见裴融坐在地上曲起双腿,将脸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仿佛是被撞晕了。

她便凑过去,探着身子从下方偷看裴融的衣服上是否有血,谁想才刚靠近,就被一股大力扑翻在地上,裴融整个人扑上来将她压得死死的,纹丝不得动弹。

“做错事情就要挨罚。”裴融捉着檀悠悠的手,骑在她身上摸出戒尺要打手心。

檀悠悠大哭:“我爹都没打过我,下次你是不是要砍我的手啊,你这个人太可怕了,不过了,咱们和离,不,我要和你义绝”

她哭得伤心,眼泪把浓密的睫毛和鬓发全都打湿了,眼睛闪着倔强气愤的光。

“本来我想着东西摔坏了,你是最难受的,所以只想哄好你。现在我就得和你分辩个明白,玉葫芦就是因为你才摔碎的,你不凶我,我就不会手抖,你不伸手又收手,玉葫芦就不会掉下去!都怪你!都怪你!你这个倒打一耙的臭男人!我和你拼了!”

裴融自檀悠悠放声大哭开始便停了手,听她说到这里,便丢了戒尺低声道:“我没怪你摔碎玉葫芦!我是教你男女大防的规矩!我怎会砍你的手?我又没疯”

檀悠悠趁他分神,将身子一拱,用力一推,反过去压到他身上。

裴融却也不是吃素的,眼眸一眯,掐着她的腰想把她推开,檀悠悠坚决不肯,使劲往下压。

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头“嘭”地一脚踹开,杨慕飞的声音同时响起:“别打了啊”

“啊”一声尖叫,是杨慕云的。

“你们继续,继续”杨慕飞抬手挡着脸背过身去往外走,还顺便带上了门。

“”檀悠悠和裴融都傻了眼,同时愣了片刻后,手忙脚乱地分开。

“都怪你!”檀悠悠抢先发起攻击:“身为男人小肚鸡肠,还对女人动粗!小心眼儿!”

裴融想要反击,却又忍了下来,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檀悠悠,我不跟你吵,你自己反省到底做错了没有!”

“呯”的一声,门被关上,裴融顶着额头上的大青包走了。

檀悠悠挠一把鸡窝一样的乱发,吹一口气,咬着牙走到躺椅上坐下,噘着嘴生闷气。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也说不清楚。

话说自她来到这里,还从未与人发生过如此冲突,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能和则和,只斗不武斗,当然,不算那条被她摔成肉酱的蛇。

都怪裴融,一步一步把她逼成了疯子婆,完全失去了该有的优雅和宽容。

这个死板腐朽的老男人!檀悠悠使劲踹了凳子一脚,却踢伤了自己的脚趾头,疼得她龇牙咧嘴,眼泪汪汪。

忽然门又被推开,裴融大步走进来立在她面前,压着嗓子低声道:“和离?你想得美!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可想过若是你我和离,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檀悠悠一动不动,从睫毛下方瞅着裴融不出声,所以这个鸡婆男人是气不过又跑回来找她吵架?

“你奸诈凶蛮,口无遮拦,毫无仪态,知错不改,负隅顽抗”裴融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

“我还殴打亲夫呢!你要怎么办?休了我啊!”檀悠悠彻底不想装了,暴露出了凶残的本来面目。

“你你不知所谓!”裴融气得脸都红了,颤抖着手指着她,话都说不利索了:“从从一而终知不知道!你你做梦!”

檀悠悠见他气得够呛,反而没那么气了,刨一把鸡窝头,哂然一笑:“原来夫君想要从一而终啊!”

“你”裴融气得额头上的大青包一跳一跳的疼:“天下竟有如此顽劣的女子!”

“都给我住口!”随着这声低沉的喝斥,安乐侯和杨暮云站在了门口。

第88章 裴融我恨你

檀悠悠和裴融低着头垂着手并肩立在屋子正中,听安乐侯咳嗽一声又训斥一句,说的都是什么荒唐啊,丢人啊,不像话啊,没规矩啊。

安乐侯大喜大悲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皱纹也没那么深刻了,一口气说了好些话,也不怎么喘。

檀悠悠不辩解,也不顽抗,态度特别端正,表情特别到位。

裴融也不吱声,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是额头上的青包特别突出。

安乐侯看看裴融,又看看檀悠悠,最终长长叹一口气:“我刚才听到什么和离是吧?我侯府就没有和离这种事!以后提都不要提!”

这种话,檀悠悠听过就算了,长辈嘛,都是好面子劝和不劝离的。

“姑父,您看,表嫂竟然把表哥打成这样!简直毫无妇德可言!”杨慕云见安乐侯骂来骂去都没个重点,竟然还劝和不劝离,不由急了。

“我没打他,是他想打我自己撞的。”这口黑锅檀悠悠坚决不背。

裴融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表哥又不是傻子,莫名其妙怎会撞到头?肯定是你耍阴谋诡计害的!”杨慕云还是挺聪明的,一眼看穿了事情的真相。

檀悠悠正想“解释”,裴融已经严肃地道:“表妹,这是我夫妻之间的事,外人不好掺和,何况你还未曾出阁,请回房去吧。”

杨慕云刚还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崩溃,面红耳赤地哭了起来,嘶声道:“裴融!我恨你!”

“失礼,失礼,她不懂事,千万别计较啊,你们继续”杨慕飞火速出现,把杨慕云给拽走了。

檀悠悠不好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明明很生气,偏偏又想笑,可怜的杨表妹!

清过场的房间特别安静,再也没人来打扰安乐侯为儿子儿媳断官司了:“向光,你为何要打儿媳妇?”

檀悠悠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现在没有外人在场,裴融只怕会指责她不守妇道,竟然去扯知业的袖子。

她做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是表演过头想弄清楚真相,现在仔细想来确实不妥,但不意味着裴融可以打她。

有其父必有其子,安乐侯性情古怪,也不知道会牵扯多少人檀悠悠忧愁得不行,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远离裴某人。

“是我的错。”裴融的声音沉沉响起,“玉雕葫芦摔碎了,我不高兴,拿她出气。她不服,我又年轻气盛,这才起了纷争。”

檀悠悠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转头看向裴融。

裴融垂了眸子看着地面,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惊扰父亲是儿子不对,以后再不会了。”

安乐侯沉默片刻,问檀悠悠:“儿媳妇,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