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檀悠悠抓住裴融的手,温柔地道:“夫君,烦劳你自己换靴子好不好?我没力气了。”
“嗯。”裴融倒不是那种非要人伺候的,自己找个凳子坐了,把靴子换好,再看看屋里满目的粉红色,莫名觉得好像没刚才那么扎眼睛了。
“靴子是怎么弄湿的?我记得咱家地上还算平整干净啊。”檀悠悠舒服地躺在她的白藤躺椅上,怀里抱着个翠绿色的绣花软枕,下巴搁在枕头上,眼睛又黑又亮水汪汪的,快乐又自在。
“大概是酒水洒上了吧。”裴融不想说,他还真是被“欺负”了檀至敏兄弟二人说是领他去看什么大红鲤鱼,故意引他踩进事先挖好的坑里,里头装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冰水。
檀悠悠并不戳穿他,话说她鼻子挺好的,靴子上根本没有酒味儿,不过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嘛,喜欢怎么吹就怎么吹呗,无伤大雅。
“夫君,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拿一些,填饱肚子再出去喝酒,不容易醉。”檀悠悠真心想要讨好谁的时候,总是特别周到。
“这几天吃得油腻,若是方便,来一碗清淡的面。”裴融也没客气,空着肚子喝了好些酒,胃里火辣辣的不舒服。
“我去给你做,你躺会儿醒醒酒。”檀悠悠不舍地摸摸她亲爱的小羊羔皮,挽起袖子去掉镯子,走出去了。
梅姨娘抢着上前:“我来。”
“姨娘歇着。”檀悠悠哪里舍得让梅姨娘亲自动手,三下五除二揉好面醒着,又去切菜。
等到粗使婆子把灶升起烧开水,檀悠悠那边也好了,她没炒浇头,只将白菜丝放到水中烫熟,再加几片鲜肉、木耳,浇一勺自制的菌油,洒几颗翠绿的香葱,一碗清爽鲜美的面便好了。
檀悠悠将面碗放在托盘里,准备去叫裴融吃面,却见裴融站不远处的墙根下,神色复杂地看过来。
“吃面啦。”檀悠悠朝他走去:“我做得清淡,你要是不喜欢,我让人去大厨房取鸡汤过来给你换。”
“这样就很好,一定很好吃。”裴融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没想到。”
“嗯?”檀悠悠警惕地打量着裴融,不明白他没想到啥,莫名其妙笑得这样灿烂,还没吃就开始夸她,这很不合逻辑,是要做啥?
“这个。”裴融指着墙根下方的一个花盆,“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它,还种活了。”
???檀悠悠低头一看,里头一枝残菊被冻得蔫头耷脑,将死未死,苟延残喘。
“姑爷,小姐原本打算成亲时把您送的这枝菊花带去侯府的,谁知忙起来就给忘了。”柳枝适时插话,机智地给了檀悠悠提示。
“哦是啊,是啊”檀悠悠虚伪地打哈哈,因为表情太假实在没办法掩饰,只好装作害羞的样子低着头道:“毕竟,毕竟是夫君第一次送我礼物嘛。”
裴融没接她的话,只接过托盘低声道:“辛苦了。”
等到裴融转身,檀悠悠指着那盆菊花瞅向柳枝,所以这算是证明了她早就暗中倾慕裴某人?
第77章 世子请自重
檀悠悠撑着下巴看裴融吃面,表面乐呵呵,实际全身不自在。
这男人忒奇怪了,吃面就吃面,干嘛总盯着她看?
若是生就一双桃花眼,看得她脸红心跳也就罢了,偏偏眼神犀利,害得她莫名心虚,总觉着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穿了,好害怕。
“面很好吃。”裴融终于放下筷子,优雅地擦着嘴唇,声线低沉温柔很动听:“你可以在家里多待些时候,我们二更前归家即可。”
檀悠悠自是求之不得,装模作样地起身福礼:“谢谢夫君。”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想,告诉我即可。”裴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
檀悠悠正襟危坐:“夫君有话要交待吗?”
“你稍后寻个机会提醒岳父大人,儿女婚嫁是喜事,却要注意莫让人诟病。惹出风言风语,不利官声。”裴融说完这一通话,长身而起:“此处乃是内院,我不便久留,你安排个人送我出去。”
“谢谢夫君细心关照,我一定把夫君的话带到。”檀悠悠热情地送走裴融,跑回去挤进梅姨娘怀中,乐呵呵地道:“姨娘刚才为我担心了吧?”
梅姨娘宠溺地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出嫁以后难得回家也当是远行了,怎能不担忧?”
“没事,我过得挺好的,裴融这个人虽然古板却不坏,对我也挺照顾,我念叨辛苦,就是想让爹和太太对你好些,让三姐姐和大哥他们敬重照顾你。”
檀悠悠不觉得爱用鼻子喷人的安乐侯难伺候,也不害怕杨表妹搞个啥,因为裴融这个人真的太一板一眼了,大方向是没错的,就是爱管她这个毛病比较可怕。
“我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梅姨娘道:“姑爷看着不错,对他也别太敷衍了。”
“哪里敷衍啦?我待他特别认真体贴,你看,在娘家也亲自下厨做饭伺候他呢。”檀悠悠坚决不承认自己对裴融敷衍,试问,有几个新嫁娘能像她这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体贴大方温柔可爱识大体?她觉得是没有的。
梅姨娘拍拍她的手,没再劝说,毕竟青梅竹马都能变成虚情假意,刚成亲的小两口能好到哪里去?
檀家是外地人,没啥亲戚,意味着檀悠悠这个回门的女儿不用全程出面招待女眷,她悠哉乐哉地和梅姨娘腻歪许久,看时间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去了前头,和檀如意、檀如玉一块儿说笑。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檀同知率领着几个儿子走进来,仰倒在椅子上只是笑:“今天还挺热闹的。有些人,从前和咱家没往来的,今日竟然都来了。”
檀如意问道:“为什么呀?”
钱姨娘嫉妒地道:“当然是因为咱们五小姐嫁了贵婿呗!不是我说啊,咱家这位新姑爷眼睛长在头顶上,妾身与他招呼,他竟然不理睬,这是看不起咱家还是看不起老爷呢!”
檀悠悠睁着无辜的眼睛,着急解释:“姨娘误会了呢,夫君是正人君子,他非常敬重爹和太太,避开姨娘是为了避嫌,绝无看不起我们家这种事,不然何必娶我。”
“原来是为了避嫌”檀如意故意拖长声音:“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
这桩婚事她是始作俑者,心里本来不得劲儿,钱姨娘常时搞事,就是和她过不去!
“三小姐什么意思?是说妾身不守妇道么?”钱姨娘气得七窍生烟,又觉着自己被冤枉了,全家都在欺负她一人。
“我可没这么说。”檀如意老神在在,“姨娘肯定是守妇道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不庄重。”
“住口!”周氏一拍桌案,冷声道:“大喜的日子,一个个都想挨罚是不是?”
“三姐姐快认错呀。”檀悠悠给檀如意使眼色,便宜已经占了,当着渣爹的面说他的小妾不庄重,那不是打渣爹的脸么?惹事挨罚多不划算。
檀如意这次难得聪明,立时起身给钱姨娘赔礼:“姨娘,怪我心直口快无遮拦,我给你赔礼,你大人大量别计较啊!”
钱姨娘吃了个哑巴亏,却又无从辩解,再看檀同知的脸黑得锅底似的,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少了搅屎棍,屋里重回清净,檀悠悠蹭到檀同知身边,柔声道:“爹,向光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进来?”
檀同知立时换了张慈爱的笑脸:“福王世子来了!向光这会儿正陪他说话呢。”
“那您怎么不一起啊!”檀悠悠很替官迷着急:“这么好的机会。”
檀同知遗憾地道:“他们有话要说。”
“爹放心,夫君一定会为您说话的!”檀悠悠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夫君之前见爹收礼,很为您担心,怕您被梁知府构陷”
“怎么可能!”檀同知摸摸头,欣慰笑道:“我有好闺女也有好女婿,这桩亲事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