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词夺理!自己做错事还怪别人比你招人喜欢?这是什么道理?”檀如意听不下去,冲出来指着檀如慧骂:“都是一样的姐妹,为什么大家不喜欢你只喜欢五妹?因为你的心眼是歪的!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要怎么样?”
“是呀,我的心眼是歪的。”檀如慧突然哭了起来,捂着脸哭道:“我是想让檀悠悠被蛇咬死的!但到最后关头我也提醒她了呀!我也很后悔的!都怪我心不够硬!还有那个人偶,我就是想咒她生病来着,但我最终也没往上头写她的生辰八字,也没拿针戳”
檀悠悠转身走了出去,没管后续的事,对于这个一条鸡腿惹出的血案,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檀同知站在外头偷听,因她突然出来被吓了一跳,随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檀悠悠没理他,走到廊下席地而坐,抱着膝盖看墙头上的草。
檀同知走过去和她并肩而坐,同样抱着膝盖看墙头上的草。
“爹小时候家境贫寒,但是你祖父与人赌气,非得要供一个读书人出来光宗耀祖,因为我比你大伯聪慧,就被选了出来。从此之后,一家人当牛做马,只为供我读书”
檀同知说到这里,停下来苦笑:“说了你也不懂,蜜罐子里养大的孩子,不懂得这些苦楚。你四姐唉,其实这事儿先要怪梁老贼恶毒不是人,因公事嫉恨我,几次三番害我未成,竟然向妇孺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话题转得太快,檀悠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檀至锦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们身后,很自然地接上了话题:“梁老贼确实太可恶了!不过,他为啥专门挑着五妹下手?”
檀同知兴奋起来,立时转头给了长子一个赞许的眼神,说道:“当然是想破坏咱家与安乐侯府的亲事!”
檀至锦同情地看向檀悠悠,没接檀同知的话。
檀同知并不需要,自个儿流利地接了下去:“所以婚期必须早定,趁早把梁老贼给赶走,不然谁知道这老东西下一次会使什么毒招?”
檀悠悠不想搭理渣爹,女儿为了裴融手足相残,他却只想着赶紧和安乐侯府联姻,赶紧坐上知府之位。
檀同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自如地切换话题:“是了,你是怎么抓住那蛇的?”
“我?”檀悠悠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看到蛇要咬我,我福至心灵,耳聪目明,手脚轻快如闪电,稳狠准地抓住了它的尾巴,使劲那么一甩,嗖”
她模拟着抓蛇的动作,手臂高高举起,再重重落到檀同知的胳膊上。
檀同知“哎哟”一声,脸色惨白地抱住胳膊,身体跟着弯成了虾米。
檀至锦连忙扶住他,一迭声问道:“爹,您怎么啦?”
“我的胳膊”檀同知痛苦地哼哼,檀悠悠手足无措:“爹,我不是故意的”
梅姨娘走出来扶住檀同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老爷哪里疼?是被咱们悠悠弄着了吗?”
檀同知对上梅姨娘的眼睛,痛苦的表情瞬间烟消云散,他夸张地把两只手臂展开,笑得比哭还难看:“逗你们玩呢啊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必须赶紧处理,先走了”
檀同知抱着手臂,佝偻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爹有些奇怪。我看他手臂疼不像是假的,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檀至锦看着檀同知的背影,满脑子疑问,其实他想说,他爹刚才笑得好惨
周氏不以为然:“你爹最会心疼自个儿,这么大个人了,疼不疼他不知道?你五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能把他怎么样?分明是装的!你有空操这闲心,不如先去把今天这事儿收拾干净!”
“是。”檀至锦身为长子,读书很出色,料理庶务也很熟练,立刻把檀如慧带下去并处理相关后续。
周氏打发梅姨娘和檀悠悠回去:“你们也回去歇着,稍后我会让人拿雄黄把咱家里里外外挨着熏一遍。”
梅姨娘和檀悠悠走到门外,只见钱姨娘和檀至母子俩跪在台阶下方,额头触着地,一动不动。
檀悠悠顿住脚步,来了好几年,她仍然不能适应这种动不动就跪的习俗,显得人太卑微了,容易心理变态。
“别管,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梅姨娘抓着她的手,坚定地从这母子二人面前走过。
“五小姐!”钱姨娘凄声叫道:“是妾身没有教好四小姐,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她一条生路。我给您磕头!”
“嘭!嘭!嘭!”磕头的声音沉重而压抑。
檀悠悠转身看向钱姨娘:“掌家的是老爷和太太,不是我,姨娘为何不求老爷和太太,反而要来为难我?”
钱姨娘顶着额头上的灰,肿着两只眼睛,振振有词:“五小姐,这怎么会是为难您呢?您可以原谅三小姐,自然也可以不和四小姐计较”
檀悠悠笑了:“姨娘是觉得我好说话呀?这是要我在老爷、太太面前替四姐求情?”
钱姨娘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三哥也这样想?”檀悠悠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檀至。
第36章 你坐那儿
檀至白皙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他半垂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五妹妹,我只希望家中的兄弟姐妹都能相亲相爱,四妹妹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我会教她管束她,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你走吧。”
檀悠悠也就真的走了,钱姨娘要去拉她,却被檀至拽住了,不知他说了什么,钱姨娘绝望地嚎啕大哭起来。
等到檀悠悠回了左跨院,就有消息传来,说是檀如慧被送到乡下庄子去了,钱姨娘想要跟着去,没得到允许,反而是檀至跟了去,说是要在乡下苦读,顺便照料教育檀如慧。
听着壁钱姨娘凄惨的哭声,柳枝忧心忡忡:“原本老爷是说,钱姨娘没教好四小姐,也该一道送去乡下受罚。但太太说了,钱姨娘和四小姐一起去,容易败坏家里的名声,也不利于四小姐悔过。
不如三少爷跟去,对外就说是照料生病的妹妹,来来往往的,也好遮掩。但只三少爷是个聪明的,奴婢总担心他记恨,出人头地后和小姐过不去。您这也没个同胞兄弟”
“这和同胞兄弟有什么关系?”檀悠悠坐在窗下的摇椅上晃啊晃,手里拿着个酸果子啃啊啃,含糊不清地道:“他要真聪明,就该知道仇人是梁家不是我。若不是梁家苦苦相逼,也不至于为了个裴融搞得鸡犬不宁。”
忽见梅姨娘捧着个匣子往外走:“我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屋里待着,别出去乱晃。”
檀悠悠很好奇:“姨娘要去哪里?”
梅姨娘瞅她一眼,说道:“我去看看你爹,你自己干的事儿心里没点数?”
檀悠悠就不吱声了,乖乖缩进椅子里,低着头小口啃果子,像个受气小媳妇。
檀家宅子不大,从内宅到外院,也就一会儿工夫,梅姨娘很快走到檀同知的书房外,让小厮往里传话。
“进来!”檀同知有气无力的,不等梅姨娘关好房门,先就把袖子捋上去亮出胳膊,噘着嘴道:“你看看,你看看”
那胳膊上青紫了一大块,瞧着怪吓人的。
梅姨娘也不说话,打开匣子取出药酒,慢慢给他推拿,每一下都十分用力。
“唉哟雪青你轻点儿唉哟这里,嗯啊”檀同知叫得欢快,门外的小厮莫名红了脸。
梅姨娘三下五除二推拿完毕,取块帕子擦了手,用力摔在檀同知身上,淡淡地道:“你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悠悠是这样?她能抓住蛇不是好事么?不能抓此刻就死了!你追着她问这个做什么?还当着大家的面!”
檀同知委屈地噘起嘴,眼里浮起一层泪光:“雪青,你变了。最近都不温柔了,待我很不好。”
梅姨娘冷笑:“你要卖女儿,还想我对你百依百顺?那安乐侯的爵位能不能传到裴融身上还不一定,说得再难听些,他那样的身份,能否平安活到老也未必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