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累也没机会。”檀悠悠磕一颗瓜子,笑眯眯地看过去,但见钟七少夫人坐在她俩下手,脸上的愤恨之情忍都忍不住。
看来,这位是觉着身份比她俩高贵,却被安排和她俩坐一块儿,而且还坐在她俩的下手啊。檀悠悠把手里的瓜子放回碟子,惊讶地道:“呀!七少夫人!您,怎么坐在这里?”
言罢惊觉失言,赶紧轻轻打了一下脸,欲盖弥彰地道:“看我这张嘴,七少夫人,您别生气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钟七少夫人已经黑了脸,气势汹汹地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檀悠悠赶紧站起身来,紧张而害怕地摇着小胖爪子,一双小鹿眼雾气蒙蒙,无辜又可怜:“我是以为您会坐在那边,没成想您坐这儿,所以十分惊喜罢了。”
“什么坐这边,坐这儿?你觉着我该坐哪里?”钟七少夫人也站起身来,朝檀悠悠逼近一步。
檀悠悠害怕地往后连退两步,一不小心撞到椅子上,痛得低呼一声,眼泪汪汪:“我是觉着您该坐那边嘛。”
她一指以小郭夫人为首的高端贵妇群,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对着钟七少夫人深深一鞠躬:“我错了,您别生气。”
周围都是人精,才看到二人对上就晓得不对劲了,再一看,檀悠悠真是被欺负得够惨,能来福王府赴宴,多少也有几分面子在,却被区区一个国舅府的儿媳妇欺负成这样子。
安乐侯府啊,真的完了!
有些宗室女眷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又觉着这样颇丢宗室的脸面,同时还很愤恨——国舅府希罂公子的坏名声早已传遍京城,没想到他的妻子也这样凶蛮霸道。
一个年纪较大、辈分较高,人称玮三婶娘的宗室女眷站起身来劝架:“这是怎么了啊?好好儿的为何生气?七少夫人,听老身一句劝,都是在外做客,有再大的气,也该看在主人的面上忍一忍,让一让。”
“我把她怎么啦?”钟七少夫人气了个半死,她本来很看不起檀悠悠,没想到福王府直接把她的座次排到檀悠悠后面,这已经很憋气了,还被檀悠悠这么嘲讽。
嘲讽也就嘲讽吧,她还没说啥,檀悠悠就一副被她欺负得要死要活的样子。周围的人还都认为是她错,居然指责她不能忍,不给主人家面子。
玮三婶娘平日在宗室里算是有几分脸面,被钟七少夫人这么当面一怼就不高兴了,微沉了脸道:“七少夫人,老身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皇后娘娘贤良大度、端庄雅正,颇得我等敬重爱戴,身为娘家人,还该多加爱惜娘娘。”
“我没有不爱惜娘娘!”钟七少夫人更生气了,指着檀悠悠喝问:“你说!我把你怎么了?”
檀悠悠赶紧挤到她和玮三婶娘中间,着急地摇着手解释:“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可能是我不太会说话……”
话未说完,一条肥嘟嘟的狮子狗跑过来去扑她的鞋子,见她没理,又摇着尾巴围着她转圈,转来转去难免招了钟七少夫人的眼。
钟七少夫人正被檀悠悠含糊不清的解释气得脑袋发晕,抬脚对着那狗就是一下,其实也没多用力,就是嫌烦伸脚扒拉一下而已,毕竟能在这种场合出没的狗,必然不是简单的狗。
然而就是这一下,惹了祸。
一个侍女冲过来,俯身抱起那狗,瞪圆眼睛狠狠盯着钟七少夫人道:“你为何要踢我们王妃的狗?它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咬你啦?”
可怜钟七少夫人还没摆脱和檀悠悠的官司,又莫名惹上了一桩官司——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这侍女正是寿王妃的贴身丫鬟丫丫,那条被欺负的狗正是寿王妃的爱犬香珠。
“我没踢狗!”钟七少夫人赶紧扔下檀悠悠,着急地和丫丫解释:“我真没踢它,不信你问它!”
她指着的是狮子狗香珠。
香珠冲着她呲牙,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丫丫生气地道:“我们香珠从来不凶人,你没踢它,它为何凶你?走,和我去见王妃,说个清楚明白!”
第197章 是小猫喵喵呢
“我没有踢狗!”钟七少夫人委屈极了,真觉着她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更觉着丫丫仗势欺人,很过分。
奈何丫丫真的很仗势欺人:“人证物证俱在,还敢说瞎话,你不肯见王妃是吧,那行,待我禀告王妃再来请你!”
“我没踢狗!”钟七少夫人委屈地找周围的人给她作证:“你们都看见了的,帮我说说话呀!”
周围的人全都冷眼旁观,一声不吭。
眼看丫丫抱着狮子狗走远了,钟七少夫人又怕又气,所有怒火全都冲着檀悠悠去:“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害的我!”
檀悠悠低垂着头,一双手无措地抓着裙带,一副想要辩解又拼命忍住的可怜模样。
潘氏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七少夫人还请息怒,这中间真是有误会,裴少奶奶她心直口快,活泼天真,并没有想要冒犯您的意思……”
钟七少夫人何曾把一个才进翰林院的小官员老婆看在眼里,怒火立时又冲着潘氏去了:“你闭嘴!关你什么事?这里没有你插话的地儿!”
“啧啧啧……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啊?老身可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凶悍不讲理没规矩的。”
寿王妃被福王妃等人扶着走过来,目光森寒地在钟七少夫人脸上扫过,再瞟一眼檀悠悠等人,冷笑:“这么年轻,我看也不是什么诰命夫人,为何要称作夫人?”
玮三婶娘一看撑腰的来了,立时乐了,忙着解说:“王妃,这位是国丈府的小儿媳妇,排行第七,老幺!为什么要称夫人,那是看别人平时都这么称呼,也就跟着称呼了。毕竟要看皇后娘娘的面子……”
寿王妃冷笑一声:“国丈府的七少奶奶!好大的排面!宗室不放在眼里,今科榜眼翰林的夫人也不放在眼里。竟敢当面如此肆无忌惮地呵斥诰命!谁给你的胆子!你夫妻于朝廷无有寸功,凭什么看不起宗室,看不起官眷!”
钟七少奶奶真委屈也是真害怕,红着脸含着泪解释:“王妃,妾身真没踢您的狗!就是不小心轻轻碰了一下……”
“闭嘴!跪下!”寿王妃暴喝一声,就有仆妇上前把钟七少奶奶按了跪到地上。
“你以为我是因为你踢了我的狗才找你的麻烦?”寿王妃冷笑:“你太低看了我。我是看你没有规矩,狂妄无知,带害皇后娘娘的名声,这才替皇后娘娘管教你!国丈府的人呢?去哪里了?”
众人面面相觑,是呀,国丈府的人哪里去了?怎么就是一个钟七少奶奶来赴宴?
忽见一个中年妇人匆匆忙忙从外面赶进来,二话不说,上前对着寿王妃就是深深一礼,惭愧地道:“家门不幸,出此孽障,还请王妃息怒,妾身这就把她带回家去严加管教!”
孟嬷嬷小声给檀悠悠解释:“这是国丈府的大少夫人毛氏,也就是七少奶奶的长嫂。”
檀悠悠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对妯娌,果然幺房出长辈,毛氏的年龄几乎可以做钟七少奶奶的娘了,明明是妯娌二人一同出门做客,却不待在一起。
一个为座次生气闹事,无法无天,一个看着事情不可挽回才“匆匆”赶来,不问事情经过就直接称呼弟媳为“孽障”,要带回家去严加管教。怎么看都是做长嫂的看不惯做弟媳的,等这一天很久了的样子。
寿王妃倒是认得毛氏,冷淡地道:“今日是你带着她来赴宴?”
毛氏忙道:“回王妃的话,婆母近来有些燥热,没敢出门。”
寿王妃道:“虽说妯娌难处,但你这个做长嫂的怎么也该提点管束着她才好。否则,丢的是国丈府的脸面,更是皇后娘娘的脸面!我自嫁给我们王爷,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无礼之人!行了,带回去好生管束吧!”
毛氏低眉顺眼地应了是,让人把瘫在地上流泪不止的七少奶奶“扶”起来,强行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