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人居然出现在独孤不忮家里,干起了挑拨陷害杜清檀的事。
“你当初和萧三娘走得近,是否知道她与什么人交好?”
以杜清檀看来,蝉娘身后肯定另有权贵,只不知道是谁罢了。
岳丽娘道:“她那会儿经常和我们炫耀的,就只有臧太夫人和张氏兄弟,但其实她和这些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近……其余的,我还真不知道。”
杜清檀去内医局晃了一圈,得知梁王要她去调整食方,就又顺理成章地出了宫。
梁王消息灵通,见到她就笑了:“恭喜啊,小小司药、小小主簿,竟敢和五郎、六郎硬杠,头真硬。”
杜清檀晓得他和张氏兄弟关系复杂,但总体是交好彼此,互利互惠着的,便只笑而不语,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给。
梁王乃是一等一的聪明人,也不多问,等她调整好食方,就叫人端出几匹彩缎,一对金杯,另有一只锦盒。
“你们想来很快就要成亲了,本王不好出席,先把贺礼送上。”
杜清檀也没客气,高高兴兴地接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殿下送下官厚礼,也不知是否还得起。”
梁王瞅了她一眼,意有所指:“本王喜欢广结善缘,仅此而已。”
就是不想和她、独孤不求成为敌人的意思。
平冤狱一事已然成了定局,武氏宗亲在皇嗣之争中更是永远地失去了机会。
既然如此,就该面对现实,努力把所有的不利因素扭转过来,即便不能成为助力,也不要成为敌人。
杜清檀微笑着谢过,自己个儿去抱这许多贺礼,就有些为难。
梁王随意指派一个身高体健的婢女:“你,帮着杜司药送东西回去。”
待到进了家门,放好东西,杜清檀掏出钱袋子发赏钱:“多谢姐姐,请你吃酒……”
婢女垂着眼奉上一张身契:“婢子红叶,奉梁王之命跟随伺奉司药。梁王有吩咐,若是司药不收婢子,婢子便可自我了断。”
孟萍萍主仆面面相觑,这和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权贵送礼,还不许不收。
彩鸢问道:“姐姐之前就叫这名儿,还是?”
红叶低声道:“是才改的名儿,听闻司药家中有昆仑奴叫罗叶,婢子,是新罗来的。”
第401章 被贬
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乃是本朝的豪门标配。
昆仑奴高大健美、性情温顺、肤色特别,只要男仆。
新罗婢珠圆玉润、白皙乖巧;菩萨蛮,眉眼立体,高大丰满,能歌善舞,美丽奔放。
若是没有这么些出色的奴仆跟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顶级豪门。
不过杜清檀向来没有这种打算和嗜好,但只是,梁王突然送了她一个新罗婢,就让她不得不仔细思量了。
这人不同于物品,弄不好是会惹大麻烦的。
正想着呢,彩鸢已然把她拉到一旁,小声嘀咕。
“她一点都不像新罗婢,个头太高,太强壮,样子也很一般,除了肤白,没啥特别的。依着奴婢看,梁王不太诚心。”
言下之意,就是红叶不好才会被送来。
孟萍萍才经过大事,倒是沉稳了几分:“或许正是因为她不太出色,梁王这才挑的她呢。
不然,五娘将要新婚,送个美婢过来岂不是膈应人?问问她的长处。”
“有道理!”杜清檀回过头去看着红叶笑:“你擅长什么?”
红叶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亮了起来:“婢子擅长打理衣物、梳头、装饰房间,婢子的力气还很大,可以干很多重活。”
“你留下吧。”杜清檀接了身契,给她指派了房间:“稍后我让彩鸢领你去买些衣物用品。”
红叶高兴地道:“不用的,梁王府稍后会把婢子的随身衣物送过来。”
那行吧,杜清檀走进自个儿的房间,查看梁王送的贺礼。
彩缎也就不提了,金杯值钱,至于那只锦盒,里头装的却是一对素纹白玉杯,瞧着就不是凡品。
她倒是犯了难,这明显是古董,肯定很贵重,不好乱收的。
“我来啦,五娘,我回来啦!”
外面响起独孤不求的声音,欢快得和狗崽子似的,唯恐别家不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
杜清檀招手叫他进来:“快进来。”
独孤不求瞅一眼闻声而来的孟萍萍等人,假装不好意思。
“这个,咱俩虽然已经有了婚书,到底还没过门,我就这么进你的房间,会不会不大好?”
“……”杜清檀真的心累,“爱来不来。”
独孤不求“哈哈”一笑,掏出婚书,搧得“哗哗”响。
“太子殿下才刚给我的诶,你是我家的人啦!我才刚请人看过吉日,说是下个月十六就是好日子。”
孟萍萍等人不免一起恭喜贺喜,然后他就看到了红叶:“这是?”
“梁王所赠。”杜清檀神色严肃:“我有话要和你说。”
独孤不求这才乖乖收起婚书,跨进房间:“怎么回事?”
杜清檀把锦盒送到他面前:“这是什么意思?”
独孤不求神色复杂,沉默片刻,淡笑:“也没什么,物归原主罢了。武氏宗亲大势已去,想着要和东宫交好了。”
这是他从前为求梁王放过杜清檀而送,东西送了两次才出手,梁王也是几次给了他难看,最终还没手软。
这会儿却是主动把东西送回来了。
杜清檀听完前因后果,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环住独孤不求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和着他的心跳一起呼吸。
独孤不求半是自嘲,半是玩笑:“五娘,人生真是难料。”
“嗯,确实挺难猜的。”杜清檀道:“不过,独孤主簿,你说下个月十六成亲,房子准备好了吗?”
独孤不求立刻把那些伤感全都丢了,兴致勃勃地道:“我想好了,咱们就在你这儿成亲!”
他原本打算重新买一个大一些、好一些的宅子,却又觉着耽搁他成亲。
看宅子、谈价、过户、修整,一来二去,几个月就没了。
再者,他和杜清檀两个小官儿,也没啥实力雄厚的家族支撑,房子太好不是好事儿。
“这里距离皇城近,方便咱俩上值。大伯母和团团搬来,就让他们住我那个宅子。
你折一下两个宅子的差价,我补给你,就当那个宅子是你的嫁妆,这个宅子是我出的婚房。”
杜清檀对这个提议不以为然:“不能在我陪嫁的宅子里成亲?”
独孤不求叹道:“虽然我挺乐意被你养,不过只要是男人,多少也有点好面子。我不想同僚看到我就问,软饭好吃不。”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就这么着,成亲的事被提上了日程。
孟萍萍还在将养身体,自告奋勇地表示新房交给她收拾。
杜清檀没拒绝,却也给李莺儿写了信,又请洪氏过来坐镇。
人生大事已定,走路都带风。
次日她正在给女皇准备膳食,申小红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吴御史获罪了。”
杜清檀停下正在剔鱼骨的刀:“说来听听。”
今日乃是大朝会,百官朝拜,原本只是听诏令,不奏事,会而不议,升殿食,是君臣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但凡聪明点儿的人,都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找事儿。
吴鸣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据说女皇一开始见到他,就防着他的。
可他老老实实地行礼,目不斜视,神色平和,非常恭敬正常。
女皇担心一回,也就放松了,下令让大家吃饭。
于是吴鸣就跳出来了,高声要求女皇严惩张氏兄弟,不要包庇偏心啥的。
女皇面子上下不去,就抛出之前的说法,让张六郎认错罚俸并赔礼。
吴鸣不干,非得说控鹤监这个职务,前朝时期从来就没有过,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把这个职务撤掉。
申小红叹气:“你说这吴御史,就事论事不是挺好,非得断人家的根本,这不,圣人当场就怒了,把他贬去岭南,谁说情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