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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252)

作者:意千重

六郎哪里做得不妥,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呀!别这样,多伤人啊。”

看着白发苍苍、脾气温软的柳氏,杜清檀难得内疚,将手圈着柳氏瘦弱的肩头,只能反复地道:“您别哭,别哭……”

独孤不忮黑着脸恶狠狠地道:“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六郎!他哪里对不起你?换了旁人,谁愿意在青春年少,无怨无悔地等你出宫!”

杜清檀垂着眼低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并不辩解,也没什么悲戚为难之色。

坦坦荡荡的,却是铁石心肠。

独孤不忮握紧拳头,目中凶光四射,死死盯着杜清檀,仿佛随时可能暴起揍人一样。

柳氏见势头不好,连忙拉住他劝道:“快别这样!五娘一定是遇到难事儿了!好孩子,你家长辈不在这里,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

即便你和六郎不成,我们也会帮你想法子。纵然我家没什么大本事,人多力量大,总比你一个小娘子使劲要好。”

真是意料之外的反应。

看着柳氏发自内心的关切,杜清檀喉咙微哽:“您不怪我,不骂我吗?”

“怎会不怪呢?六郎可怜啊!他那么喜欢你。”

柳氏苦笑摇头,却又无比坚定:“但我相信他的眼光,你不是恶人,一定是遇到难事儿了。”

杜清檀笑了起来:“不,我没啥事儿,就是觉着不合适,不想耽搁彼此。”

她飞快转身,快步走到无人之处,两大滴泪珠毫无预兆地砸落于地。

一双六和靴出现在她眼前。

只看那靴子大小,以及袍脚,她就知道是独孤不求。

她低着头,不想搭理他。

“铁石心肠哭什么呢?”独孤不求的声音懒洋洋的,十分欠揍:“照常没带帕子吧?要不,我借给你使使?”

杜清檀没理他,低着头往前走。

他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冷笑:“你这个始乱终弃的坏女人,你害得我家老母亲伤心落泪,这笔账,我迟早要连本带利地和你算清楚!”

杜清檀用力推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他倒也没追上来。

可等到她和李岱、孟萍萍汇合,他又跟上来了,还带着几个差役。

他掏出一纸公文,递给李岱看:“下官奉命查案,还请郡王行个方便。”

第320章 她没看错他

李岱并不去接独孤不求递过来的公文,而是不咸不淡地道:“我竟不知道,本王与之前的谋逆冤案有关。”

在之前,他一直和相王一起被关在宫中读书,直到去年年初,才因为很偶然的机会得以出宫主持修书。

没人知道,他为了那个机会,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

当然,这些都是前话,不提也罢。

但确确实实的,他和那些所有的冤狱,毫无关联。

所以,就显得独孤不求此举非常没有道理,非常没有风度——仿佛全是为了阻挡他和杜清檀在一起,故意找茬一般。

所有人都看这独孤不求,李岱的侍卫甚至握住了横刀,准备随时出刀保护主人。

孟萍萍惊疑不定,赶紧劝告杜清檀:“快劝劝他,太不理智冷静了。”

杜清檀轻轻摇头,只安静旁观,并不出声阻止。

独孤不求勾着红艳艳的嘴唇邪魅而笑:“殿下怕是误会了,下官再是想要立功,也不至于冤枉好人。”

李岱皱着眉头瞅了他一眼,不大乐意地接了公文细看,然后又笑了。

“大理寺不该直接管到洛阳小百姓家中吧?即便游珠儿之母林氏确实死得蹊跷,那也该由县里先管,再一级一级报到大理寺。”

所以,还是独孤不求假公济私,格局太小。

众人又用暧昧的眼神去看杜清檀,还带了几分玩笑之意,难舍难分啊。

杜清檀还是面无表情。

倒是独孤不忮急匆匆走出来,冷着脸呵斥独孤不求。

“天下只有这么一个女人了吗?你就非得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丢人现眼!立刻收手!不然我……”

独孤不求冷淡地道:“不然你如何?我在执行公务,还望寻常人等休要阻挠捣乱,否则,我手中的刀不认人!”

独孤不忮气了个半死,指着他道:“你,你……”

独孤不求回过身,坦然注视李岱:“殿下确实熟知律法,您说的都没错,但您也该知道,凡事都有例外。

下官既然能够拿出公文,自有理由与底气。但凡我因私废公,大理寺容不下我,圣人也容不下我!”

这话掷地有声,凛然正义,李岱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让了道:“请。”

“多谢殿下体谅。”独孤不求收起公文,示意下属跟上,从始至终,就没看过一眼杜清檀这棵“歪脖子树”。

女学生们坐了李岱安排的马车,杜清檀和孟萍萍还骑马,二人并肩跟在李岱和独孤不求身后,都有些沉默。

半晌,孟萍萍方小声道:“怎么回事?独孤想做什么?”

杜清檀摇头,她也不知道独孤不求要做什么,但她相信,他一定不会胡来。

她看向独孤不求挺拔的背影,暗有欣慰,她没看错他。

他也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要死要活,软成烂泥爬不起来的软脚男人,该干嘛还干嘛,挺好。

孟萍萍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声轻叹:“你这又是何必?”

杜清檀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很少劝你,也不对你的事作评价么?”

自是因为,子非鱼,不知鱼之苦。

孟萍萍默然,随后窘然:“对不住,是我多事。”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心疼可惜前面那个俊美痴情的男子罢了。

只需要一眼,她就会被看破这份难堪的情感,她很紧张,深深地埋下了头,就怕杜清檀会看过来。

然而杜清檀并没有,纤丽的女官目光沉静,稳重地直视前方,仪态无可挑剔。

游家已经摆开了办丧事的架势,布置得挺华丽的,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无论是谁见了,都要赞一声游氏家主游福生对待原配有情有义。

那小小偏院中的凄冷景象,连带着游珠儿的悲痛,都被层层掩盖在了重重锦绣和人们刻意的赞扬之下。

孟萍萍很愤怒:“这些人不知道游福生背信弃义,宠妾灭妻,苛待原配嫡女吗?”

杜清檀袖着手没吱声,倒是李岱接了一句。

“世人惯爱锦上添花,说到底,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病弱妇人罢了,与他们何干?”

反倒是游福生这个生药铺大东家,大富豪,能给他们带来的好处肉眼可见。

孟萍萍突然想起自己的事,由不得伤感起来。

亲生父母兄嫂对她尚且如此,何况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夫妻呢。

独孤不求却是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道:“你们不是要吊唁么?还不赶紧?再耽搁下去,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这意思,是让他们先给游珠儿撑过脸面,他才慢慢动手抓人。

李岱微笑点头,很有风度地道:“谢过。”

他身为堂堂郡王,自是不合规矩亲去吊唁祭奠林氏一个小小民妇,这活儿便由杜清檀与聂公公承头去办。

通报进去,游福生飞也似地迎了出来,举着袖子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假意哭道:“游某何德何能,怎么好意思劳烦杜典药亲自上门致祭呢?”

杜清檀捏着架子,淡淡地道:“你倒也不必不好意思,我们是为珠娘而来,孩子呢?”

游福生见她语气冷漠,又因心中有鬼,不免惊疑不定,正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杜清檀又介绍聂公公。

“这位中贵人,乃是琅琊王派遣来慰问致祭的,女医班乃是圣人下令举办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杜清檀言简意赅地敲打了游福生、以及躲在一旁偷听的杜小娘一番,退后一步,恭敬地请聂公公出场。

毕竟,她一个小小的内宫女官,再怎么威风,也比不过琅琊王这个名头更有威慑力。

聂公公翘着兰花指,各种挑剔一番之后,这才走进灵堂致祭。

游珠儿披麻戴孝,目光呆滞地跪在灵前,半死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