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研墨的活儿,硬生生被申小红给抢走了。
杜清檀见她们一个个都在那抢表现,反倒不和她们争了,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就很悠闲的样子。
看得萧三娘一阵憋屈,却又无计可施。
雷燕娘凑过来:“小杜,我听她们说了,萧三娘在背后说你坏话,改个时候还该解释一二。”
“不用,我的为人,经得起烈火炼制。”杜清檀背着手笑问:“燕娘相信我?”
雷燕娘道:“我知道你不缺钱不缺吃,你却不嫌我带回的馄饨隔了夜,就这么把它吃了。你信我,我也信你。”
又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啊,杜清檀亲昵地撞撞她的肩头。
宋大娘也过来:“五娘,我也信你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人能和刘鱼娘混在一块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袁春娘和彭三娘却是站在正中间,不偏不倚的模样。
雷燕娘鄙夷地道:“这是不敢得罪那什么臧太夫人了,吃屎不记仇。”
她说的是这二人之前没得考试的事。
招募令贴出去,要等患儿收齐还需要时间,周医令就让人领着她们去太医署各处参观学习。
说的也是食医不能不懂基础的医理药理,不说融会贯通,至少也要明白是怎么回事。
其余医师、针师、按摩师、药园师倒也罢了,就是咒禁师这个,真让杜清檀大开眼界。
其实就是结合民间巫术、道教、佛教,用咒禁、符印等方式治疗疾病。
太医署中专门设置得有一名从九品下的咒禁博士,咒禁师二人,咒禁工八人,咒禁生十人,专用于驱除邪魅作乱导致的病症。
她从前在长安也曾听闻过这些,但这么近距离地观看本朝最高等级的禁咒师,还是觉得特别有意思。
忽见李岱走到她身旁,不动声色地道:“可有把握?”
第219章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杜清檀微微颔首,实话实说:“回殿下的话,还得看运气。”
若是一般疾病,她倒也看得好,若是疑难杂症,那就不好说了。
但她可以确定,一定能比牛粪管用。
只是这种犯众怒的话,肯定不能说。
李岱却是会错了她的意,沉思片刻后,郑重地道:“你放心,只要是本王主持的,就一定公平。”
大意是,绝不会让张医令等人给她弄个医不好的。
杜清檀原本就对他没抱什么指望,听到这承诺,不免笑了:“学生相信殿下。”
李岱点点头,转身自行离开。
众人在太医署里逛了一圈,一日的功夫就这么过去了。
晚间吃饭时,萧三娘突然道:“五娘,之前在咒禁博士那儿学习时,殿下与你说了什么?”
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杜清檀。
杜清檀撩起薄薄的眼皮子,淡淡地道:“问我新来的厨娘怎么样。”
丁厨娘赶紧道:“我尽心尽力的!”
杜清檀这就笑了:“我也是这样回答殿下的,还替诸位姐妹谢了殿下呢。”
萧三娘显然不信,只是找不到任何证据,便垂下眼,遮去其中冷色。
就听刘鱼娘道:“三娘,你遇仙的事儿怎么回事?说给咱们听听呗。”
萧三娘自然不肯亲自说,又派出了蝉娘。
说的内容还和上次杜清檀听到的一样。
众人听得各种惊叹,唯有雷燕娘道:“我有一个不解之处。”
萧三娘眼皮一跳,缓缓道:“什么?”
雷燕娘道:“三娘是在一棵生长了上百年的大树上睡着了,是吧?”
萧三娘点头:“是。”
“那棵树特别大,人在下头都看不见上面是吧?”
这回是蝉娘抢着回答:“当然啦,可不是普通的树。”
雷燕娘就严肃地道:“既然如此,你们家里的人是怎么发现三娘在树上睡着了的?”
众人就互相使眼色,人在树下看不到树上,树上的人又是睡着了的,这就矛盾了啊。
蝉娘恼羞成怒:“你什么意思?你这是怀疑臧太夫人欺骗朝廷?”
雷燕娘冷冷地道:“好大一顶帽子!臧太夫人又没亲眼见到三娘遇仙,快别把她老人家扯上。”
萧三娘不慌不忙地道:“不是这个意思,是蝉娘表述错了。
我是在树上睡着了,但是听到家人呼喊就醒了。是我应答之后才发现的我。”
“原来是这样。”雷燕娘皮笑肉不笑地道:“看我,傻乎乎的,你们说什么就信什么,也不懂得动脑子好好想想。”
她把筷子一丢,起身就走:“吃饱了,你们慢请。”
刘鱼娘却不让她走:“别急啊,再听听五娘又是怎么遇仙的。”
杜清檀早就不需要这个来撑门面了,当即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
“嘘……这是秘密,我在仙人面前发过誓,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众人看着她,十分无语。
萧三娘险些又要破功,这人,前后差距也太大了!
刚认识那会儿以为是文雅知礼的,没想到竟是个混不吝,粗鲁又刁蛮!
众人看着她二人的表现,心里自有一杆秤。
次日清早起来,众人去了药园学习辨识药物。
杜清檀正在用功,刘鱼娘就凑了过来,小声道:“五娘,九名小儿已经募集齐全了。”
杜清檀平静地看着她:“所以?”
刘鱼娘气愤地道:“他们悄悄把萧三娘叫走了,让她先挑……我就是为你鸣不平!”
杜清檀继续问:“然后?”
刘鱼娘就有些讪讪的:“这不公平。”
杜清檀点点头:“哦。”
刘鱼娘急了:“这事儿说到底主要还是为了替你正名啊!你不赶紧去看看,万一被弄了手脚,最后吃个大亏怎么办?”
杜清檀勾唇一笑:“谢你提醒。”
还是端坐不动。
刘鱼娘悻悻,却是拿她没办法。
过了没多少时候,萧三娘回来了,眼角眉梢满是得意。
她叫刘鱼娘和申小红、岳丽娘过去:“都给你们安排好了,等会儿放心大胆地施展手段好了。”
接着又叫焦虑不安的袁春娘、彭三娘过去:“不要担心,都打好招呼了。”
这二人讪讪的,偷偷看向杜清檀和雷燕娘。
萧三娘道:“不要担心,五娘不是小气的人,她本事高强,自是不能与我们比。”
这二人也就低头谢了。
雷燕娘看在眼里,也去拉杜清檀:“走,我陪你去问。”
杜清檀道:“不用。”
宋大娘就道:“也没证据,去闹,不过白白给人递把柄而已。且,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圈套呢?”
杜清檀赞许而笑:“大娘睿智。”
宋大娘笑道:“好歹比你们痴长了十多岁。”
过不多时,白助教果然把她们全都集中起来,拿出九张纸条团成团:“招募来的患儿都在这里,抓阄吧。”
张医令笑眯眯地看向萧三娘:“三娘,你先来。”
萧三娘就带着几分矜持和做作出来的歉意,最先抓了阄。
跟着自然是刘鱼娘等人。
这回排在最后的成了宋大娘、雷燕娘和杜清檀。
杜清檀得的是最后一只纸团。
她打开了看,上头写了个“丁”字。
申小红凑过来:“咦,和你之前的笔试成绩一样啊,不过也别放在心上,这次你一定能拿甲等考绩的。”
杜清檀毫不在意地笑了:“承你吉言。”
九个患儿被他们的母亲对号抱到众人面前。
杜清檀打眼一看,萧三娘那个又白又胖,穿得还很干净,一瞧就是富裕人家的孩子。
她这个又黄又瘦又小又脏,还是个癞痢头,臭烘烘的,显然就是穷人家的。
孩子的母亲满手粗茧,衣裳上全是补丁,很是不安地给她赔笑。
“烦劳大夫了,家里穷,也没办法给他看。听说有这种好事,就赶紧地求了来。
他们之前不让我们来,后来是一位穿紫衣的贵人刚好遇到,开了口,我们才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