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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10)

作者:意千重

提到嫁人,杜清檀索性闭嘴。

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嫁人。

但杨氏肯定是不能接受的,所以直接干就是了。

次日一早,杨氏起身就见杜清檀穿戴整齐地站在院子里,少不得要问:“你要做什么?何不多睡会儿?”

杜清檀露齿一笑:“养生之道,法于阴阳,和于术数,起居有常。大伯母,以后我都跟你们一块儿起居。”

一大早就掉书袋子,是没死心,还想搞那什么食医药膳?

杨氏瞅她一眼,懒得多管。

却见杜清檀又迎着朝阳,屈膝下蹲,双手曲张成爪,由小指起依次曲指握拳,上提,高与肩平,松拳上举撑掌,又再曲指握拳变掌下按,呼吸吐纳。

再之后,又如猫儿扑食,小鹿嬉戏,一招一式颇有章法。

杨氏好奇道:“你干什么呢?”

“华佗传下来的五禽戏,强健体魄!”杜清檀做得一丝不苟,额头鼻尖沁出一层细汗,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杨氏便道:“动动也好。”

“嗯!《黄帝内经》也说,饮食五味化成水谷精养脏腑,吃食才能养人呢。”杜清檀不放过任何机会。

杨氏没理她,大步走了出去。

杜清檀也不气馁,继续完成五禽戏,喝水歇气擦汗,收拾妥当,一头钻进书房。

这间书房是杜家最值钱的财产,几大架子书依墙而立,收拾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哪怕最困难时,杨氏也没想过卖书换钱。

毕竟这些书籍全靠手抄,由几辈人搜集而来,来之不易,是传家宝,也是百年门阀、高门世家的身份标识,更是这个没落家庭最后的体面和倔强。

原本还要更多,可惜在杜父出事后,藏书被恶奴盗卖了不少,这便是遗憾了。

杜清檀埋头疯狂找书,不一会儿就找到了目标——《黄帝内经》和本朝才出的专著《备急千金要方》《英公本草》。

这三套书算是汇总了至今为止、最为齐全的医理药理和方子。

虽说也存在丢失不齐的情况,但已经够她用了。

采蓝进来道:“听大娘子说,五娘想做大夫?”

杜清檀认真解释:“不是寻常的大夫,是食医,调理身体的那种。”

采蓝只认得几个字,懂得并不多,但对生活抱了最美好的期望。

“若是五娘做成了,会不会有很多人高价请您去看病呀?那我们岂不是要过好日子啦?”

杜清檀被她逗笑了:“放心吧,不会让你饿着的。”

采蓝咧着厚厚的嘴唇甜蜜一笑,递过一碗浓黑的药:“来,五娘,吃药!”

喝过药,杜清檀拿出金大夫给她开的药方,细细琢磨起来。

她现在的情况是身体损耗太大、体质虚弱、心悸不安,胸闷气短,加上面色苍白、形寒肢冷,正是心阳不振的表现。

理该温补心阳,安神定悸。

像杜家这么穷,也吃不起什么贵的食材补品,那就来些简单好弄的,譬如桂术薏苡仁粥,再来点麻黄牛肉汤。

想到牛肉,杜清檀脑海中立时飘过一阵麻辣牛肉香锅、卤牛肉的香味儿。

她忍不住咽下一口清亮的口水,馋死她了!

采蓝道:“五娘在想什么呢?”

杜清檀实话实说:“想吃牛肉。”

采蓝吓得瞪大眼睛:“您怎么这样胆大!想吃肉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吃牛肉!会坐牢的!”

“行了,忙你的去吧。”杜清檀赶走采蓝,从书架角落里挑出一套叫《刑德》的兵书准备拿去换钱应急。

放着自家的金山银山不用,非得低三下四问人借贷,还要认为这是所谓的体面和门楣,她是不懂,也不打算懂。

她只知道,活着最重要,活得像个人更重要。

第12章 非得摁死杜家不可

天刚微亮,一辆牛车慢吞吞地驶入胜业坊,停在一户人家后门前。

车上跳下一个塌鼻男人,黑着脸用力拍响后门:“开门,开门!”

一个婆子探出头来,一眼瞧见塌鼻男人,就道:“刘大!你们昨天夜里怎么没回来?夫人问了好几次!”

刘大丧着脸骂道:“屠二快要死了!我忙着救他的命,怎么回来?”

婆子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就快要死了?人呢?”

刘大一指马车:“快来几个人,帮我把他抬下来。”

婆子连忙拦住:“人都死了,你还抬进去?吃了挂落算你的还是我的?”

“还没死。”刘二一把推开婆子,大踏步往里,须臾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仆出来,用藤椅把半死不活的屠二抬了进去。

裴氏早起梳妆整齐,舒舒服服地靠在窗前饮茶,下首一排仆妇管事低头禀报今日要办的事。

贴身婢女在帘下探了个头,道:“大娘子,刘大和屠二回来了。”

裴氏淡淡地道:“叫他们廊下等着回话。”

对付杜家那种小蝼蚁,不过轻而易举罢了,已经做成的事,倒也不必着急。

就见婢女神色有异,声音也有些变了:“出了点变故,他们急着要见您。”

裴氏皱起眉头:“什么变故?”

“您来瞧,他们不便进屋子。”婢女打起帘子,垂着眼眸不敢多话。

裴氏的脾气向来不好,稍有不高兴的事便会拿人出气。

今日出了这事儿,她必会大发雷霆,还是少说为妙。

裴氏瞪了婢女一眼,快步走出房门,往廊下看去,脸色瞬间就变了。

屠二瘫在藤椅上,半边脸又青又紫肿得像猪头,眼睛紧紧闭着,有进气没出气。

行将就木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裴氏勃然大怒:“谁干的?嗯?”

刘大赶紧跪下,抖抖索索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不想裴氏半天不发一言。

刘大害怕地抬头往上瞟,只见裴氏冷冰冰、阴森森地瞪着他道:“编!你接着编!杜清檀那么个短命的死样子,动一下喘三气,她能一拳把屠二打晕在地?还……”

她说不出来,就用扇柄指着屠二的下体,嫌弃地道:“还做出这种有伤风雅的事?”

这种事情,稍许要脸面的男人都做不出来,何论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气病弱小娘子!

显然是这两个男仆背主,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吃了大亏,却又跑来哄骗她。

裴氏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厉声道:“来人啊,把这两个混账东西拖去柴房里关起来,不许给他们饭吃!”

“冤枉啊!”刘大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使劲磕头,声嘶力竭地拼命解释。

“大娘子容禀……”屠二睁开肿胀的眼睛,虚弱无力地道:“刘大看花了眼,不是杜五娘干的,是她那个帮手干的!”

他比刘大聪明许多,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不会有人相信。

还不如全都推到那个小白脸身上,可信度还要高些。

如此,事情说通,夫人也愿意花钱为他医治。

也不知还能不能治好……想到这里,屠二眼前一黑,又晕厥过去了。

他有个相好是裴氏身边的婆子,少不得要为他说几句好话。

裴氏略微消了气,这才叫刘大重新把经过说了一遍。

刘大这回学乖了,自是把所有的锅都丢给独孤不求背,夸大其词:“不知是从哪里寻来的,手里拿着刀,艺高胆大,下手极狠,还不干不净地骂咱们家呢。话说得可难听了,下仆都不敢说。”

裴氏冷笑咬牙:“倒是我小瞧了他家!”

原想着出其不意,打杜家一个措手不及,迅速把这事儿办妥就行了。

却没想到杜家竟然能在匆忙之间,找到这么厉害的帮手。

崔氏闻讯而来,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嫂,看这事儿闹得,杜家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您瞧瞧,把屠二打成这样,这是冲着您来的,把您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呢!

他家不是指望着杜氏族里么?还有那个杨氏,她娘家族里也有几个厉害的,杨相公就是她家的远房族叔。

想要这事儿办得妥当,还得双管齐下,断了他家所有的念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