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蓉长相肖似小齐后,巴掌大的小脸,落泪时更是楚楚可怜。她姿色出众,现在更是情深义重地表白,再联系上青梅竹马的情分,齐蓉实在想不到哪个男子能忍心拒绝这样的痴情。她见秦沂的衣摆动了动,她满心以为秦沂要过来抱她哄她,立刻破涕为笑,低头等待。可是她低了头,却看到秦沂的衣摆从她身边掠过,那速度仿佛怕沾到什么一般。齐蓉愕然抬头,就看到秦沂拿着她刚刚烹好的茶,直接掀开香炉,一股脑倒了进去。
香炉小巧精致,放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雅致。秦沂毫不留情地把一杯茶都浇进去,香炉里轻轻滋了一声,袅袅熏烟立刻灭了。
齐蓉看到这里,脸色彻底变了:“太子表哥……”
“你也是镇北侯府的嫡出小姐,我看着母亲的份上,一直给你们颜面,而你们就干出这种下作的事情?”秦沂把添了特殊佐料的熏炉浇灭,回头再看齐蓉时,目光里满是失望和讽刺。
真是无知得可怕,竟然跟在他的面前玩这种下作把戏。这香里添了催情成分,高门大户里不乏有人用这个做闺房情趣。可是,齐蓉竟敢把这些用在他的身上。
秦沂看着齐蓉,宛如在看一个死物:“真不知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真该让镇北侯过来看看这些东西,瞧瞧他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女儿。”
齐蓉被吓得倒退一步,她不怕秦沂叫镇北侯,秦沂毕竟是大姑母的独子,他不会真把这种事闹开。真正让齐蓉心颤的,乃是秦沂看她的眼神。那种轻视的,没有一丝感情的眼神。
齐蓉也是自小娇惯,怎么能忍受得了这个。她气不打一处来,不顾一切扑上去,死死拽住秦沂的衣袖:“为什么?我一片痴心对你,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秦沂没料到齐蓉竟然这样没皮没脸,他也彻底怒了:“放手。”
“不!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们青梅竹马,你不可能不喜欢我!对,一定是太子妃,一定是她在背后挑唆。表哥,你是太子啊,怎么能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呢?女子就该贤惠大度,她还是太子妃,越发要以身作则,她这样善妒,你怎么能容得下她呢?”
“住口!”秦沂震怒,他眼眸黑如穹宇,在不知名的深处仿佛潜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旋涡,只需要一眼就能让人惊骇到灵魂里,“你有什么资格提她的名字,你不配。”
齐蓉被这样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手也不知不觉松了,待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彻底崩溃:“为什么!我哪里不如她,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行?”
这种问题在秦沂听来简直可笑,他拧着眉抖开方才被齐蓉抓过的衣袖,冷脸朝外走去。他刚要掀开珠帘,突然听到外面穿来脚步声,听足迹不止是一个人。
秦沂脸色一沉,目光不善地朝齐蓉看去。果然见她狠狠擦了泪,挑衅地看着他。
第96章 自食恶果
楚锦瑶指挥人把从皇宫带来的箱笼放好,又安顿婢女准备她和秦沂明日的衣服,等一切安排好后,下午已经过了一半。
楚锦瑶坐下,玲珑连忙过来端茶。迩风进来时,正看到一堆丫鬟围在楚锦瑶身边,有说有笑,生怕太子妃累着。
迩风眼神动了动,然后毫无异样地笑道:“给太子妃请安。太子妃,奴婢在前面看到一大片花田,像是什么野花,长得又浓又密,好看极了。那个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太子妃要不要去散散心?”
“花田?”楚锦瑶眼睛朝下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你在哪儿看到的?”
迩风忙不迭说了一个地点。众人皆知,楚锦瑶特别喜欢花,不拘清雅还是浓烈,生于富贵还是遍于山野,楚锦瑶都喜欢,而花这种东西,自然是开成一大片好看。迩风偶然发现一片花海,立刻便过来告诉楚锦瑶,一看便知是想讨楚锦瑶欢心。
楚锦瑶似乎真的被说动,站起身就往外走去。临出门时,她突然问迩风:“迩花呢,怎么不见她。”
迩风心里哆嗦了一下,随后笑道:“许是出去办差了吧,太子妃您也知道她,是个坐不住的,一瞅空就往外跑。”
楚锦瑶轻轻点了下头,慢悠悠说道:“她去哪儿了?叫她回来,我有事问她。”
迩风的脸色慢慢僵硬:“太子妃……”
玲珑跟楚锦瑶这么久,现在已经看出不对来,她沉住气不说话。迩雪却没什么顾忌,她的定位本就是嚣张跋扈的“刀”,于是迩雪瞥了迩风一眼,道:“太子妃问话,你吞吞吐吐作何?迩花究竟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不说?”
被迩雪抢白,迩风的脸色越发难看,她还想辩驳什么,而楚锦瑶已经不想听了。
“胆子真大,竟敢糊弄我。”楚锦瑶只是轻轻扫了一眼,旁边的太监婆子立刻上前把迩风押着跪下,“来人,去搜她和迩花的屋子。”
迩风听着想要挣扎:“太子妃,奴婢做错了什么,无凭无证的,怎么能搜奴婢住处?”
凭证?她的身份便是凭证。楚锦瑶懒得搭理迩风,很快,桔梗就从迩风和迩花的屋子里拿出来一个用布抱着的木匣,玲珑当着楚锦瑶的面打开,楚锦瑶用手拨了拨,认出来这是齐蓉的首饰。
竟然是齐蓉。齐蓉是皇后的侄女,而迩风也是坤宁宫出来的,她们俩搭上线倒不意外。迩风看到首饰后格外激动,几次想要挣脱。可是东宫这么多人又不是摆设,迩风稍有动作就被死死扣着,楚锦瑶神色冰冷,说:“押她下去,听候发落。没我的旨意,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宫女们低头应诺。楚锦瑶吩咐完后就继续往外走,玲珑快步跟上,问:“太子妃,您怎么知道迩风话语有异?”
“她说她是从北边围场过来,可是她的裙角却沾着白色的碎花瓣。这种花只在清和宫附近生长,迩风必然是去过清和宫,而她却故意说了相反的方向。”楚锦瑶眼神冰凉,一张俏脸也沉了下来,“反常必有妖,她若不是自己有鬼,为什么要骗我?我出门前故意用迩花试探,她和迩花是同屋姐妹,理应相互照应,可是她竟然在我面前说迩花出去偷懒了。呵,真当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竟然是这样,玲珑想明白了迩风的露馅之处,之后却陷入更深的迷惑中:“太子妃,迩风收了齐姑娘的东西,还想把您带到外面去,她们想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问问镇北侯府就知道了。”楚锦瑶停住身,示意小钱子上来。小钱子还是在太原府时秦沂留给她的人手,为人机警伶俐,也算是她的亲信。楚锦瑶低声吩咐了几句,小钱子了然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弓着腰快速退下。等小钱子走后,楚锦瑶在原地站了一会,随便拉来一个路过的宫女,问:“镇北侯府的世子夫人在何处?”
齐大奶奶是镇北侯的长媳,小齐后的侄子媳妇,她的丈夫甚得小齐后喜爱,已经被立为世子。镇北侯府的背景可了不得,有宫里那位得宠的小姑母在,齐大奶奶在外行走也很有脸面,众人见了她,总是恭敬客气地喊一声“世子夫人”。
不过今日齐大奶奶却有些心神不宁,她默默算着时间,估摸着差不多该行动了。她刚刚走了两步,突然被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世子夫人,你要去哪儿啊?”
齐大奶奶回头,看到对面的回廊上,一个宫装美人正隔着一丛芍药静静而立。她乌发雪肤,眉眼黑且浓丽,似乎天生就适合盘富丽堂皇的发髻。她身后站着许多宫女,俱垂眼恭立,她这样被人簇拥着站在芍药花后,竟然丝毫没有被艳丽硕大的芍药夺去颜色,反而越显精致,仿佛是晨霭中的海棠芍药,有一种安静的热烈美丽。
齐大奶奶不知为何心里一咯噔,身后的侍女悄悄提醒她,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给对方行礼:“臣妇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万福。不知太子妃大驾,实在失礼,只是不知,太子妃唤臣妇何事?”
“世子夫人客气,我也不过是四处看看罢了。”楚锦瑶笑着慢慢走近,皇帝搬来行宫避暑,行宫的前朝后宫分界并不明显,许多随行的官眷来后宫朝见宫妃皇妃也方便很多,不必像紫禁城那样束手束脚。齐家的夫人小姐是宫里的常客,如今到了行宫,也能自在出入禁庭,四处行走。楚锦瑶走到齐大奶奶身边,扫了眼齐大奶奶的穿着,笑道:“想必世子夫人刚从皇后娘娘宫里出来,既然如此,世子夫人也不急着出宫。我还是第一次来行宫呢,世子夫人不如陪着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