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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里的太子爷(127)

作者:九月流火

锦衣卫给魏五颜面,自然不可能说魏五是个阉人,魏五自己更不可能说。于是这样一来,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反而越发坐实了谣言。

魏五踹了在地上哼哼的苏盛一脚,然后对楚锦瑶说:“姑娘放心,这些人我们会处置,您就不必担心了。”

楚锦瑶一听简直吓死:“你们要做什么?”

魏五低头道:“不会出人命,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只会依照律法办事,让他们就事对事,罪有应得罢了。”

如果楚锦瑶,或者院内任何一人知道魏五的身份,就不会信魏五的这番话。一个心狠手辣的太监,也敢说依照律法,就事论事?

可是长兴侯府的人都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重新把苏家之人收押,要带回卫所去。今日拉他们过来只是为了给太子妃出气,正经办事,当然要避开娘娘。

楚锦瑶看着苏父苏母被人拉住,苏盛更是死狗一样由人拖着,楚锦瑶恨他们歹毒,为了自己女儿活生生要逼死她,可是楚锦瑶现在看了苏家人这副下场,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叹了口气,撇过头,说道:“你们说好了,绝不会出人命?”

“自然。”魏五一脸赔笑着给楚锦瑶行礼,即将出门时,他突然停下,状若无意地说:“怀陵郡王府家的人,现在应该也在府里吧?”

楚珠在里间听到,心里狠狠抖了抖,楚老夫人连忙说:“在。你……问这做什么?”

见了魏五和锦衣卫那谈笑自若的派头,楚老夫人已经不敢把魏五当一个商户看待了。

魏五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想提醒贵府,若想安安稳稳过好日子,这段时间可不要给五姑娘定亲。顺便请楚老夫人转告怀陵郡王府,五姑娘的人,不是他们能惦记的。”

这话听得楚珠勃然大怒,他们家马上就要成太子的岳家了,魏五一个商户,也敢说这样贬低他们王府?楚珠听得一肚子气,可是面上却屁都不敢放一个,楚老夫人更是堆笑着说:“好,我们明白了。”

她们明白了吗?楚老夫人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魏五和锦衣卫出府时,正好遇到紧赶慢赶赶回侯府的长兴侯。长兴侯一见他们,连忙从马上跳下来,疾步过来给锦衣卫见礼:“各位大人怎么这就要走了?”

锦衣卫和魏五看到长兴侯,态度也非常客气,但是对于长兴侯的挽留和套话却全然不理。长兴侯被闹得一头雾水,等人走远后,他疑惑不解地问身边的幕僚:“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幕僚也看不出,说道:“小的一时也看不出,若是侯爷想知道,不妨进去问问老夫人。她们见锦衣卫的时间长,兴许知道来龙去脉。”

长兴侯赶紧进去找楚老夫人说话不表。整个长兴侯府被突然上门,且态度诡异的锦衣卫弄得不得其解,人心惶惶,而另一边,时代为农的苏家,也遭受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锦衣卫亲自将苏家三口押解到村口,当着众多看热闹的村民的面,把苏家人扔到地上。锦衣卫不避讳人,大剌剌地隔着人群对村长喊:“这伙人到城里闹事,竟然敢诬赖贵人,彻底得罪了京中的大官人。他们家那个儿子似乎还想考功名,贵人说了,这家人心思不正,不堪读圣贤书。以后考试,就免了他的名吧。”

村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官,何况这些还是朝廷的鹰爪,锦衣卫。能被锦衣卫称为贵人的,得是什么样身份的大老爷?村长不敢想,自然他们说什么应什么。

苏家人平日里做事就不得人心,现在苏盛还被剥夺了科举资格,显然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了。往常被苏盛欺负,被苏母骂过的人家心中大快,有些人暗暗痛快,有些人则要上前奚落几句:“呦,这不是苏家那个哥儿吗,你们家以前不是说攀上了贵人,亲生女儿在贵人家享福么?怎么现在连功名都被剥夺了?”

“你这话说的,他本来也没考上功名,怎么能叫功名被夺了?”

“哈哈这下好了,以后再也不用考了。”

村子里没有秘密,苏家得罪了贵人的事很快就传遍了。苏盛这些年游手好闲,一事无成,往日大家看在他读过书,以后能参加科举的份上忌惮他一二,现在知道苏盛这辈子彻底没机会了,顿时鄙夷毕露,人人唾骂。

苏父苏母一辈子重男轻女,把唯一的儿子当做命根子,直宠得他一无是处,现在被绝了功名之路,苏父苏母哭过一顿后,就想着给儿子娶妻,以后供孙子读书做官。然而家里有姑娘的人家见苏盛要财没财、要人没人,现在名声还臭了,哪有姑娘愿意嫁他。苏父苏母一心觉得儿子才是传承,女儿都是别人家的赔钱货,现在好了,没有别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他们视做命根子的香火传承,竟然断在他们的宝贝儿子身上。

这几乎比杀了苏父苏母还难受。

而由于苏母从前嘴上作孽太多,现在落难后,没人愿意替他们说话,反倒是落井下石不断。苏家不得人心,又被村长忌惮,不肯替他们做主,日子眼见的一日日难过下来。锦衣卫,或者说秦沂答应楚锦瑶的话没错,苏父苏母性命无虞,但是,以前做过的孽,全都反噬回他们自己身上。

罪有应得,就事论事。

大同军营里,秦沂毫不意外地接到了京城的旨意。

皇帝召皇太子回宫。

第62章 赐婚圣旨

皇帝召皇太子回宫。

秦沂好整以暇,让人备马。

其实大同说是边关,事实上离京城并不远,快马加鞭也不过一天一夜而已。如果着急赶路,不进驿站休息,天不亮出发,或许晚上还能赶在关城门前入城。

但是去见皇帝,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秦沂为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他艳阳高照时出门,晚上好生在驿站里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他的身影才出现在正阳门外。六部的人早听到了消息,现在都等在甬道两侧,看到秦沂出现后,许多老臣热泪盈眶,颤巍巍地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太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顿挫泣下。无论是官员还是内侍,见了秦沂无不低头,仿佛整个皇城此刻都静默下来。这是天底下权力的最高峰,下至桥梁河津,上至国威大事,每一个能改变这座庞然帝国的政令都从这里发出。然而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低头肃拜,静悄无声,恭敬地等候秦沂的脚步过去。

越是人多的时候越能彰显权力的可怕,整齐划一实在是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秦沂一路走来,没有人乱动,没有人直立,更不会有人试图直视他。所有人都等着秦沂的走近,并且在他路过的那一瞬间,高呼“太子殿下千岁。”

秦沂从正阳门进来,穿过皇城,在承天门卸兵器,然后穿过长长的宫道,仅带着随身内侍,往乾清宫走去。

御前太监见了秦沂,客气地躬身笑道:“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嗯。”置身这座红砖绿瓦,威严肃穆的宫殿,秦沂不知不觉收起了一切神情,变得仪态完美,毫无破绽。

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然而却从不能给他任何归属感。

过了一会,御前太监出来,弯腰给秦沂拉开帘子:“皇上已经知道您来了,现在在里面等您。”

秦沂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然后就跨步迈入殿中。皇帝在最里间,穿着一身明黄常服,站在窗前逗鸟。他回头见了秦沂之后,就见怪不怪地转过头,又去看他的御鸟。

“回来了。”

语气随意的,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什么很少谋面的臣子。

“是。”

“这几年你在边关可还好?”

秦沂极轻地笑了一下,毫不掩饰他的讽刺:“托你的福,我还活着,还能站在这里听你说话。”

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低下头,不敢涉足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的对话。皇帝这些年来,已经很少听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了,也是托他儿子的福,让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一听这逆耳的逆言。

刺耳自然是刺的,好在皇帝也习惯了。说来奇怪,如果秦沂温和有礼,孝顺恭敬,礼贤下士,那皇帝一定早就睡不着觉了,可是偏偏秦沂这样满身是刺的态度,每时每刻都让皇帝不舒服,却奇异般的不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