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沂却不甚在意老王妃说了什么,嫌他当众提起这件事让县主没脸,那她们之前欺负楚锦瑶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脸面?秦沂懒得和这群人再费口舌,他站起身,平静地说道:“老王妃便自己慢慢查吧,孤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被吓懵的众人连忙都站起身,恭送太子出门。秦沂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脚步,随意又冰冷地说道:“奉劝老王妃一句,好好管教子孙后辈。再有下次,就不是轻飘飘地一句话了。”
屋里人都以为这个“下次”在指尾随,而秦沂却知道,自己到底在警示什么。
说完,小林子就给太子撑起门帘,秦沂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等秦沂走远后,老王妃才如同被抽取了浑身力气一般,跌坐到凳子上。郡王妃也脸色苍白,不住地用袖子擦冷汗。
县主长这么大从没被人说过重话,然而现在却被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名,她早已羞愧欲死,脸涨的通红,等太子一走,她哇地一声大哭出声,跑着出去了。
“宝珠,宝珠!”郡王妃在后喊了几声都无济于事,她心疼地叹口气,眼眶瞬间也涌上眼泪。
是她疏忽了,她以为只要把当日涉事之人嘴缝牢了,这件事就能平安度过,是她没有思虑周全,白白让宝珠受了这等耻辱。若是昨天她派人去给太子认错说好话,让太子消气,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县主哭着跑出去了,郡王妃也哽咽流泪,老王妃长吁短叹,楚锦瑶不方便再待下去,赶紧告辞。
等走出好远后,玲珑看左右无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锦瑶没好气地瞪了玲珑一眼:“还敢笑!”
玲珑忍着笑意说:“我这是替姑娘高兴。昨日您好心劝她,她竟然咬您,这么多年的礼仪规矩真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现在她被太子当众下脸面,虽然不是为了姑娘这件事,但也够大快人心了!”
“行了。”楚锦瑶嗔怪地瞪了玲珑一眼,道,“这话说过一次就忘,以后不许再提了!”
“奴婢明白。”玲珑还是觉得痛快极了。她心里高声道了句,县主她活该!正好让偏宠偏的没脑子的郡王妃和老王妃看看,她们不管教自家女儿,有的是人来替她们管教。
楚锦瑶虽然约束玲珑,但她心里也觉得舒坦。早就该有人出来治一治县主了,她简直张狂得没边,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吧。
但是人在屋檐下,楚锦瑶虽然对今日的事喜闻乐见,但是如果把幸灾乐祸表现出来了,那就上赶着送把柄。所以楚锦瑶一路都控制着表情,要多庄严就有多庄严。
但是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眼睛晶莹透亮,眼角弯弯,仿佛点缀着星光。
楚锦瑶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发作县主,但是大人物的世界她参与不了,跟着偷乐还是可以的。因为太子今天的事,楚锦瑶对太子感官大好,连太子说她像猴子都不计较了。
楚锦瑶就这样一路偷着乐走回自己院子,然而走过昨日躲雨的亭子时,她意外发现一个人背手站在那里。
楚锦瑶的脚步顿了一下,玲珑也迟疑道:“姑娘?”
太子怎么会站在这里?
第52章 起名好难
楚锦瑶犹豫了一下,回头对玲珑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玲珑惊讶:“姑娘!”
“我们都看到了,视而不见不好。”
楚锦瑶朝亭子中走去,玲珑留在外面,正好站在一个看得见却听不着的位置。
“太子殿下。”楚锦瑶背对着秦沂行礼。
秦沂回过身,发现楚锦瑶还远远站着,他觉得有些奇怪:“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楚锦瑶顿了一下,摇头道:“民女是来写过太子殿下的。”
“哦?”楚锦瑶还是这样疏远,秦沂也陪着她聊起来,“谢我什么?”
楚锦瑶不好说谢太子为自己出头,太子只是说县主该管教了,她要是对号入座就太尴尬了,于是她委婉地说:“谢太子昨日赐药,送我回院。”
“你不是说昨天没见到我么。”秦沂说,“何来后面这些?”
楚锦瑶越发尴尬,她就知道她今天的话得罪这位爷了,可是形势比人去,楚锦瑶只能说:“当时情况特殊,民女也是被逼无奈,太子爷一定能体谅的。”
“我不能体谅。”
楚锦瑶咬了咬牙,艰难地说:“能的吧?”
秦沂扑哧一声笑了,果然每次心情不好,来找楚锦瑶就对了。她简直是个活宝,几个月不见,越发呆了。
太子爷笑的莫名,楚锦瑶不明所以,只能尴尬地等秦沂笑完。好在秦沂笑过后,也不再故意逗楚锦瑶,大方地说道:“行了,这件事不会有人提起的,你大可放心。”
楚锦瑶长舒一口气,赶紧给秦沂行礼:“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总不会反悔吧?”
秦沂好笑地看着她:“你还敢质疑我?”
“没有。”楚锦瑶矢口否认,态度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她得到了准话,心里终于踏实了,便主动请辞:“民女不敢叨扰殿下,先行告退。”
“等等。”秦沂却唤住她,此刻他的眼神很是奇怪,“你该不会是真的吧?”
“啊?”楚锦瑶一脸莫名,什么真的假的?她当然是真的啊,她还能是个假人吗?
“行了,我知道了。”秦沂心里一言难尽,他昨天还以为楚锦瑶对他生疏,现在才发现,这个呆鹅是真的没看出来他是一个人。秦沂很想剖开楚锦瑶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这么明显的事情,长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她竟然还没认出他?
秦沂真是气到不想说话。他索性也端起架子,他倒要看看,这个呆子什么时候能意识到这件事。
秦沂打定主意不再提醒楚锦瑶,姿态也刻意变得疏远。秦沂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楚锦瑶觉得莫名其妙,她应下后,当真转身走了。
徒留秦沂留在原地,渐渐眯起眼睛。
而老王妃这里,自从送走太子后,就沉浸在一种愁云惨雾中。
县主还在哭个不停,郡王妃坐在一边,也跟着哭,老王妃看着简直心烦极了,只好让丫鬟扶着她出来。
兰泽将老王妃扶到罗汉床上,贴心地给老王妃背后塞了一个靠枕,她问:“老祖宗,您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老王妃很是没好气,“她活活被宠成这副脾气,瞻前不顾后的,出了什么事都有她娘护着,我能说什么?”
这话兰泽不好接,她停了一会,旁敲侧击道:“那今日之事……惹得太子不悦,这件事终究要解决。老祖宗,全王府的人都等着您来拿主意呢,您看要怎么办?”
老王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生气归生气,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她靠在引枕上想了一会,低声说道:“把世子叫过来吧。”
兰泽眼睛闪了闪,应声退下。
林熙远这几日跟在怀陵郡王身边,很少有空闲的时间。但是听到老王妃传唤,他还是抽空来了一趟。
“祖母,您找我?”
老王妃屏退众人,只留下兰泽和夏波在外面守着门。老王妃上上下下打量了林熙远一圈,笑着点头道:“远儿长大了。”
林熙远被老王妃的态度搞得浑身发毛,他皱了皱眉,不适地说:“祖母,您想和我说什么?”
“你今年已经十七了吧。”老王妃没有接话,而是叹道,“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林熙远静静等着老王妃的后续,果然,老王妃感慨了一会,就抬起眼,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远儿,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龄。你可中意?”
林熙远一听只觉得荒谬,他皱着眉,拒绝道:“祖母,我才十七,甚至都尚未进官,怎么早娶亲做什么?”
“什么还早。”老王妃嗔怪,“你已经十七了,寻常富贵人家的子弟,谁不是十五六订婚,十七成婚,十八都该当父亲了!”
林熙远觉得无话可说,他回道:“祖母,太子就十八了,也不见他娶妻生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