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挺轴的,之前学校门口有家打印店坑了她五块钱,她有阵子把微信名字改成“xx打印店是黑店”用了很长时间。而且她道德观很淡,路上看见个老太太摔倒了,她肯定不会扶,因为她怕别人讹她,她习惯性明哲保身。她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和途径就是暴力,你如果去过我们学校就知道,我们学校布告栏里到现在都还是她的A大喜报和处分单贴在一起。还有,她以前除了蔡莹莹还有个好朋友,后来那个女生进了戒毒所,她身边都不是什么好人。
哦,她妈死后,她爸抑郁症很长时间,还自杀过一次,她说她爸是个很温柔的人。她那阵子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出门的时候都要把所有的刀具收好,上课有时候走神,忘了自己有没有收刀具,还得翘课跑回去看,还有,其实她一直都抽烟,高三抽得很凶,你不知道吧。
陈路周,我以前在一中待过一段时间,都说你脾气好,家教好,成绩又好,不说完美无缺,但是像你这么干净优秀的人应该挺少的。她的生活是你没见过的混乱,你的出现对她来说,是降维打击。或者说,她是一个很容易走歪路的人,但她能考上A大是我在一步步拉她,高中两年都是我跟她朝夕相处,她的错题本是我订正的,她的学习习惯是我手把手教的。
陈路周当时听完,意外但又觉得不是很意外,谈胥口中的徐栀对他来说很陌生,但又觉得,徐栀好像确实是这样。但他感觉,谈胥是她的精神导师,而自己除了跟她接接吻,也没什么实质上的交流了,就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便宜货。
话音刚落,球场外有人小声地叫了一声徐栀的名字,两人齐齐转过头去,许巩祝带着谈胥站在场边上,谈胥穿着白衬衫,戴着一副眼镜,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但镜片底下那双眼睛坚定地盯着徐栀。陈路周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拍着球,徐栀刚要走下去,就看见陈路周把球高举过头顶,手一推,一边把球扔出去,一边轻描淡写地丢出一句——
“如果你现在下去找他,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没耐心陪你耗下去了。咱俩就到这。”
徐栀这会儿才知道陈路周今天这一天都在别扭什么,“你昨天是不是看见了?”
他冷着脸没说话,有点扫兴地把球扔地上,没兴致了,人往场下走去,弯腰从地上拎了瓶水拧开喝了口,旁边的人不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中场休息,立马过来问陈路周要不要喝奶茶,班长说给他们几个上场的一人点一杯。
陈路周仰头喝着水,本来想说不要,想了想,还是回头跟人要了一杯,万一徐栀想喝,你他妈真的便宜货,在吵架还想着她要不要喝奶茶。
这种威胁性的话语其实对徐栀没什么用,徐栀直白冷静地看着他说:“你真这么想是吗?陈路周,我以为你跟我一样。”
球场边上其实人还是蛮多,他俩站在篮架旁,大约是瞧他俩气氛不太对劲,所以没什么人在他们附近逗留,后面垫子上坐着一群男生,好奇的目光会偶尔打量,但也没人敢往他们附近去靠,旁边经过的人也是刻意绕开。
陈路周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靠着蓝框架,冷笑了一下,“得了吧,我自愧不如,甘拜下风。别人追我,你就差在旁边摇旗呐喊了,你要真在意我会这样吗,昨天晚上谈胥来找你,你陪他吃宵夜我理解,但你多少跟我说一声吧?你拿我当什么,真拿我当炮友了是吧?”
“我以为你不会在意他,而且我以前也跟你解释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以后也不可能会喜欢他。陈路周你是不是傻。”
“但他喜欢你。徐栀,就你觉得我傻,在我这,我从来都是拿你当女朋友对待,不然你以为你真能随随便便亲我,如果是谷妍来找我,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我不会瞒着你去见她。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咱俩不如就算了。”
说完,陈路周从篮架上起身,经过篮下正好截了别人刚投进的球,冷冷淡淡地运了两下,就再也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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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栀让许巩祝送走谈胥之后,自己回寝室坐了一下午,结构图令人平静的横线看着也不怎么平静,徐栀喝了半桶子的饮水机的水,也没冷静下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自从她妈去世后,家里一团乱,林秋蝶去世前,手下的工程出了点纰漏,一大堆工人发不出工资,林秋蝶是工程负责人,私下里跟他们关系还不错,见她出了事,一个个都找上门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讨钱。老徐社恐应付不过来,老太太只会拿着擀面杖打人,因为见识过那些人到底有多难缠,平日里人好好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笑脸相迎,人一走,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就捡什么说,还有人抱着半月大的孩子就在他们家门口安营扎寨,死乞白赖地怎么赶也不肯走,非要到钱不可。
那时候她就已经知道,生气是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生完气,该给的钱还是要给,该写的卷子一张都不会少。
徐栀找了部电影看,球场离寝室很近,偶尔还能听见那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喝彩声,朱仰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电影进度条正快到结尾了,她偏头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摘下耳机,拿起桌上的手机。
朱仰起在电话那头火急火燎地,急得上火说:“靠,终于打通了,陈路周到底在哪啊,我他妈在酒店等了他一天。”
徐栀把电脑画面暂停,“在打球,不过现在应该结束了,他手机没带。”
“那估计还没回去,我打他电话死活都是关机,你现在忙吗?不忙出来咱俩先吃个饭,我临时有点事,估计等会儿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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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仰起在酒店睡了一天,饿得前胸贴肚皮,一坐下大刀阔斧点了几个菜就赶紧让老板上菜。
“你不等陈路周吗?”徐栀一边翻着酒水菜单一边问了句。
朱仰起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说:“鬼知道他几点结束啊,男生打球很麻烦的,他估计打完球直接跟室友去吃饭了,吃完饭回去估计还得洗个澡洗个头,再吹个头发,怎么着也还得个把小时啊。你俩在学校难道不经常约着吃饭吗?”
“正儿八经的约还挺少,最近他在补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