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我们学校的吗,不会是来找人的吧?”刘意丝问。
“不是,是人文科学实验班那边的,明天咱们班王教授的课不就是跟他们班一起上的吗?到时候课上你看着,绝对轰动。”
徐栀刚推门进去,两人声音便戛然而止,齐刷刷地转头看她,眼底是意犹未尽的兴会淋漓,满目红光地已经不计前嫌,徐栀不忍打断这种氛围,不管那帅哥到底帅不帅,能让她俩化干戈为玉帛,成功破冰,就这点来说,那这人就很牛逼。
徐栀一边翻着抽屉找她的校园卡,一边模样诚恳地对她们俩没心没肺地劝了句,“哎,别在意我,我就回来拿个饭卡,你俩继续聊,聊挺好的。”
许巩祝看她拿着校园卡出去,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徐栀,你要去食堂吗?”
“嗯,吃完去开会,你们学习部晚上没会吗?”
“不开,你们宣传部最近事情多吧,”许巩祝看着徐栀走出去的身影,突然吼了句,“去二食堂!二食堂有帅哥!”
徐栀本来就打算去二食堂,倒不是因为二食堂有帅哥,而是她突然想吃猪脚饭,只有二食堂的三楼有猪脚饭。
这个城市这会儿已经入秋,通往食堂的鹅卵石小路上稀稀拉拉地飘落几片金黄色的落叶,秋意还不算很浓,球场就在食堂隔壁,隐隐约约总能听见男生在旁边砰砰砰的拍着篮球,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喝彩声。
徐栀路上一直在想,她卡里的钱到底够不够吃一份猪脚饭的,因为放假这几天食堂都没开,她依稀记得放假前里头还有二十几块钱,一份猪脚饭二十八,但是她记不得卡里究竟是二十几,所以她在纠结干脆先去食堂底下充卡吧。
等她充完卡,坐在食堂看着猪脚饭,突然又不想吃了,要不是没有性生活,她都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怀孕了,激素分泌不太正常,情绪这么反复。
食堂宽阔,偌大,尽管人很多,但也还是显得空荡荡,交流声仿佛隔着千里万里,隔两桌就挺不太真切,所以耳边几乎都是餐盘碰撞的噼里啪啦地声响。
徐栀埋头有一口没一口吃猪脚饭的时候,正巧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茫然地抬头望过去,是宣传部的一个副部长学姐,隔着老远喊她名字,问她吃完没有,吃完了一起过去开会。
徐栀刚要说话呢,两人的视线里突然有个高大的身影从她俩之间穿过去,将人挡住了,徐栀当时还侧了一下脸,想把人撇过去,去找学姐的身影,说,我马上,你等下。可大脑反应到下一秒,她整个人就愣住了。
她说不出当时是什么感觉,她觉得太久远了,就好像见过海市蜃楼里的宏景,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她总觉得是自己最近想他太多次,所以出现了那么一个幻影,她几乎都不敢抬头去看,她知道多半只是有点像而已,说实话,她偶尔在路上也会看见几个像他的,但都没有这个真实感这么强。
这种真实感实实在在地撞击着她的心脏,她当时甚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血液在脉络里横冲直撞,整个人是实实在在地呆住了。
看到陈路周那张脸的瞬间,她其实还是觉得有不太真实,她总以为只是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帅哥而已,难怪许巩祝和刘意丝直接变成了五百只鸭子叽叽喳喳个不停,但凡跟他有点沾边的都丑不到哪儿去,然而,当徐栀注意到他旁边的李科之后,才恍然回神,这是真的陈路周。
是她的陈大诗人。
===67、头衔·挺多===
除去上次在楼梯里的匆匆一面, 其实正儿八经算起来,两人也有三个月没见。
这样的时间其实不足以去改变一个人,但或多或少两人瞧彼此的眼神里透着一丝生疏和试探。陈路周要说变化很大, 也没有, 但要说一点都没变,也不是。
他眼风依旧正,那眼皮和亲过好几回的嘴角也依旧很单薄,徐栀那时候就奇怪, 陈路周嘴唇明明那么薄, 为什么亲起来却很软。不过眉眼轮廓照样英俊清晰,只是身上的疏冷感比从前更重, 看起来却比从前更沉稳坚定一些, 好像一只没有舵手的孤舟在海面漂泊数日后终于悄无声息地靠岸了。
但不笑的时候,那股不好糊弄的冷淡劲立马就又出来了。
食堂人很多,来来往往。但因为占地面积太大, 所以夹杂的各种声响在空旷的餐厅里显得很细碎,耳边充斥着都是乒乒乓乓扔餐盘的声音,徐栀凝视他很久,陈路周也静静看着她,那眼神依旧锐利,只是比从前更具侵占性。
他想了很多开场白,每句话都在嘴边生涩地滚过好几圈,他当时嘴里还嚼着一颗糖,混混地含着, 就那么坐在人声嘈杂、四周目光交错的食堂里,看着对面那个人,最后还是忍下胸腔里的那股令人头皮发麻的酸涩劲,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怎么来的,来的过程到底经历了多少,都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陈路周下巴点了点她面前的猪脚饭,笑着问:“猪脚饭好吃吗?”
一如帮她填志愿那晚,陈路周不肯给她看,小里小气地拿了条毯子盖在腿上,徐栀故意挑衅地说,猪脚饭好吃吗?意思是,我眼睛这么尖,真要看的话,那天下午我就看了。
重逢拿这句话甩她,多少有点勾她回忆的意思。
但徐栀一直没说话,就那么坐在那儿,一个劲地死死盯着他,李科当时就觉得,也就陈路周能那么坦然自若地接受着对面的严刑拷打,徐栀眼神里那股尖锐直白的狠劲,他都看得心肝发颤,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以前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
六岁砸人家玻璃窗,十岁跟人去偷瓜,被大爷追着打,十六岁好像狠狠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
但好在陈路周坦荡,六岁没砸过人家玻璃窗,十岁没偷过瓜,十六岁也没有伤过女孩子的心,女孩子正儿八经也就招惹了那么一个,现在坐在他面前,好像也快哭了。
“不认识我了?”他低声。
徐栀平静地回了句,“你跟陈路周什么关系?”
陈路周想了想,看着她说:“他弟弟吧,陈三周?”
餐厅偌大空荡,徐栀却觉得空气不畅,饭没吃两口,直接撂下筷子,准备走了,对陈路周淡声说:“行,那咱俩以后保持距离,毕竟你哥人现在应该在利物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