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成功了,总有人想复制同样的路,萧随笑了笑,“向佛是好事,只怪弟子无缘,否则真愿意在寺里清修一辈子。”
方丈道:“有一失必有一得,达摩寺少了一位释心法师,世上就多一位有道明君,这个买卖还是很合算的。”说罢引他们逐个佛堂进香,一面道,“陛下曾住过的柿子林禅房,至今一直空着,老衲已命人重新打扫过了。这禅房,与其叫禅房,不如叫山房,虽属达摩寺的产业,但从来不是作为僧人修行之用。藏经阁的角门一关,它不过是方外一间供旅人休息的屋子罢了,所以陛下与皇后殿下留宿,没有什么忌讳,大可自便。”
萧随莞尔,“多谢方丈大师。”
方丈点了点头,两根长长的白眉在风里飘摇,“老衲早就知道你不是等闲之辈,这区区达摩寺困不住你,但陛下在鄙寺停留过,已然是达摩寺的荣光。”话说到这里,忽然干笑了下,“那个……陛下还记不记得送去鸠摩寺的那本《大般若经》?多智看出不是真迹,而是出自陛下手笔,现在炒得比真迹还要值钱,据说已经叫价几万两了。”
方丈有点懊恼,倒不是为痛失了发财机会而惋惜,是生气便宜了那个多痔。不过师兄弟一场嘛,也不能计较太多,方丈亲自送帝后去了柿子林,临走很心机地留下了宣纸和笔墨。
“抄经修身养性,陛下离寺一年有余,还能背默《金刚经》吗?”方丈咧嘴笑了笑,“老衲来考一考陛下。”
皇后在边上哈哈一笑,“方丈大师也想要陛下的墨宝?早说啊,我们家多着呢,让圆通师父跑一趟,取回来就是了。”
方丈见被识破,只得讪笑,又说两句闲话,这才缓步离开。
禅房里只剩两个人了,萧随打着伞,拉皇后出来看柿子林的美景。
矮处的柿子早就被采摘了,但悬于高处的够不着,只好任其生长。没有了限制,便长得蓬勃,那些柿子红得像火,热烈地点缀着周围萧条荒凉的景致。
雪逐渐在枝头堆积起来,不同于阴冷潮湿,又是另一种蓬松柔软的美,他轻声感慨:“这景色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曾经我的心,像秋尽后的柿子林,而你,就是枝头最大最红的那颗柿子。”
皇后习惯了他的土味情话,夫妻间相处愉快,第一条就是要会接梗。皇后扭捏了下,“长得这么熟,一定很甜。”
他笑着亲了亲她的额头,“可不是吗。”
雪下得大起来,一片片扯絮一样,翻卷着从柿子林急奔向山野。禅房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进去了,小小的窗口泄出温暖的光,像寒夜破开了一个口子,淡淡地,照出了途径窗下的,雪的走势。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这本写完了,感谢两个月的陪伴。
因为涉及宗教,这本不便出版,让我先休息一下,稍过两天会再更一个番外。
春天风很大,横吹过繁华的上京,从鳞次栉比的民舍上掠过,直奔皇城。
皇城中枢有座紫宸殿,庑殿顶大片的琉璃瓦上,跳跃着日光投下的成排金芒,一路浩浩地自高向低流淌。翘角飞檐当空,屋脊兽一本正经地蹲在檐角最前端,咧着一张大嘴,目空一切t望最远处。忽然一只蝴蝶风筝摇摇晃晃升起来,慢慢越来越高,放风筝的人大声地笑着,“快看、快看……我放得稳不稳?”
三两个宫人站在一旁,皇后举着线轴得意地炫耀,一个四五岁光景的,粉雕玉琢的孩子抚掌欢呼,“好高啊,再高点、再高点!”
关于这种活动,春天的时候乐此不疲。
这算是从武行向文行的转变,皇后当初在膳善,春天喜欢在野外跑马,现在不行了,帝国皇后得有皇后的样子,起码不能在没有皇帝陪同的情况下,一个人到郊外找乐子。所以得在有限的环境里发掘无限解闷的可能,比如放风筝,闺阁中的小游戏,全民参与,积极向上,还可以治疗颈椎病。
“蝴蝶风筝是姑娘放的,飞不太高,你等着,等我下次扎个猛虎下山,放到天顶上去。”皇后信誓旦旦说,放了半天有些累了,把线轴交给了宫人,拍拍手招孩子过来,“走,我带你去吃点心。”
小小的人,却十分守礼,呵了呵腰说:“怀清不敢,怀清已经长大了,我娘说再让别人抱,要打烂我的屁股。”
皇后有点失望,萧怀清是靖王的第四个儿子,天生的镬人,但可爱又温润,看见他,无端让人联想起小时候的萧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