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爽朗的性子,伤心了,情绪就做在脸上。明妆要安慰她,搂了搂她道:“不管他们怎么样,咱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就算嫁了人也不改初心,何况我还没嫁呢。”
这么一说,芝圆立刻觉得有道理,“婚期定在七月初八,里头还有两个多月,咱们不着急。”说着龇牙笑了笑,“我觉得自己心眼挺坏的,不希望你嫁给二哥,你看他如今境况,说句实在话,很不乐观。你听我说,虽然个个皇子都有当太子的雄心,但他不一样,他是嫡出的皇子,若当不上太子,他自己心里都过不去。万一失利,说不定日日借酒浇愁,到时候变成一个酒鬼,对你不好,打骂你怎么办?”
她扮出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明妆一顿张牙舞爪,想让她知难而退。明妆觉得好笑,其实她不来恫吓,自己也已经有了退意,七月初八大婚,大抵是不能成了。
可是现在还不能说,她还得继续静候消息,她要看一看弥光会有什么行动,若是直接找仪王质问,那么自己便也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但照常理来说,弥光不会那么蠢,自己挑破了,无疑是将脖子送到铡刀下。所以他宁愿做些小动作,也绝不会正面和仪王起冲突,只要仪王发现了他有二心,那么到时候用不着自己催逼,自会想办法除掉他。
但话总有说破的时候,她也做好了准备,为了给爹爹报仇,别说一场婚姻,就是命,她也愿意豁出去。既然什么都不在乎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就在这里静待着,了不得仪王来找她算账,她也不怕。
压下芝圆的手,她笑着说:“现在五月还未到呢,我不会给他机会打骂我的。”
到底好姐妹,芝圆频频点头,“那最好,你再好好斟酌斟酌,与其嫁他,不如重新寻个好郎子,这上京王公遍地,还愁没有好人家?”说着又调转了话风,把从高安郡王那里探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她,“大哥那桩案子,发回三衙重审了,你知道么?”
明妆迟疑了下,“宫人坠楼那桩案子?”
芝圆说可不,“那时候是二哥主审的,你想想,官家此举是什么用意?明晃晃打二哥的脸呢!”
明妆闻言,心里雀跃起来,“怎么忽然重审了?可是有谁在官家面前说了什么?”
芝圆耸耸肩,“谁知道呢,反正官家本身也想替大哥翻案。唉,我上月和四哥一块儿去麦仓看望了大哥一家,真是看出了我两眼泪花。大哥整日坐在院子里发呆,大嫂身上一样首饰都没有,眼巴巴看着他,生怕他想不开,做傻事……你说原本那样显赫的门庭,忽然冷落至此,人生真是大起大落,不可捉摸。”
明妆也叹惋,“世人都恨自己没有投身在李家,可谁又知道李家的子孙不好当。”
心里却在琢磨,官家忽然打算推翻仪王经手的案子,这就表明弥光在里头起了大作用。仪王这下该慌了,慌起来了,才能两败俱伤。
一切都在往她设想的方向发展,她长出一口气,等着坐山观虎斗,转而又和芝圆提起五公主,笑着问:“你可曾结交过满愿?真是单纯可爱得很呐!”
芝圆自小是养在宫里的,五公主比她小不了几岁,彼此自然有交集。不过芝圆不怎么喜欢她,也和她玩不到一处去,撑着脸颊道:“我们在一起念过书,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惜她出身虽高,脑子却不大好,八岁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直学士一说她,她就嚎啕大哭,闹得大家连课都上不成。”
明妆道:“她的兴致不在读书上,也不必强求她。”
芝圆哈哈一笑,“我的兴致也不在读书上,要是有个像你这样开明的老师,小时候也不用受那些苦了。”言罢顿了顿,眼里暧昧丛生,“近来可私下见过你的李判哥哥?上回听说他拒了县主家的亲事,看这架势,是不打算在上京娶亲了。”
明妆这阵子忙着自己那点事,已经好几日不曾见到他了,不知怎么,提起他,陡生了许多生疏感。
芝圆见她走神,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嗳了声道:“和我说着话,想的却是自己的心事,小娘子不怎么把我放在眼里啊。”
明妆失笑,“我哪里没把你放在眼里,我是想着该让人准备什么好吃的来招待你。”
芝圆说不必了,“我这两日胃口不好,老是泛酸水,还是少吃些东西吧。”
明妆一听,顿时直起了身子,“泛酸水?我们香药铺子隔壁就是熟药局,上回听坐堂的大夫说,泛酸水不是吃坏了肠胃,就是怀了身孕。芝圆,你别不是怀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