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哪里能放心,秦让来搀她,被她扬袖格开了。云观落进他手里,总免不了一个死。上次传出消息来时,她哭得几乎厥过去,这次历史又要重演,她不能坐视不理。
她 不肯走,今上也不强求,只是望着云观,不解道:“用情这样深,当初就不该促成她和亲。明明有机会,却眼睁睁看她入禁庭,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既然想利用,就 不要再动私情,否则便一败涂地。”他拧着眉复摇头,”罢了,朕懒得同你废话,只说一句,四年前你赢不了,今天依然赢不了。”
云观 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知道的人不在少数。太子重光无罪,陛下何以杀之?我此行是为见秾华,大哥布网,在我预料之中。你若禁得住天下悠悠众口,杀我也非 难事。不过明日,汴梁城中有人会散布陛下为保皇位,诛杀手足的传闻。大哥登基以来励精图治,难道为了杀我,连那些苦心经营的美名都不要了么?”
他心里恨出血来,面上依旧带着三分无谓的表情,“这就是你要挟我的手段么?不碍的,先杀了你,然后捉拿妖言惑众之人。你同朝中哪几位相公见过面,朕连他们一并投进大狱,事情不就了结了么。”说着抬手击掌,门上立刻杀进来一队持刀的禁军,将左掖门围得水泄不通。
第47章
那么多的刀剑,还有禁军的铠甲,铜片与铆钉相撞,声音大得震心。天色将晚,四周围灰苍苍的,她还是把云观护在了身后,也不哭,望着他道:“云观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来看我,你没有理由杀他。”
他冷冷瞥她一眼,“没有理由?成王败寇就是理由。真等他做出什么来就晚了,皇后愿意看到那一天么?”他重又伸出手,“到朕这里来,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别叫朕丢脸。”
诸 班直耽耽看着,她没有与他同一阵线,反倒去护着敌人,足够让他颜面尽失了。她也不想这样,她愿意夫唱妇随的,可是云观已经走投无路了,她如果袖手旁观,他 便是死路一条。她哀声央求,“官家,你让他走吧,放他一条生路。”回身撼云观,含泪道,“离开汴梁,离开大钺,再也不要回来了。如今百姓富足,天下太平, 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么?木已成舟了,你无力挽回,就这样吧!”
他低头端详她,眉眼间没有戾气,只有哀而缠绵的眷恋,轻声说:“其实我很后悔,当初的确应该想办法阻止你和亲的。忍得锥心之痛,忍不得相思,是我失策了。今天栽在这里也是劫数,你不要管。用我一条命,换得天下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值了。”
他这样的口吻,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已经有了打算,随时准备血溅五步似的。她越是柔肠寸断,今上便愈发下得狠心要虐杀他。演这出好戏给谁看?他的皇后与前太子难舍难分,这样的耻辱虽说早就已经预料到,但是摆在人前,还是不能容忍的。
两边对峙,他的话她亦不听。他恼羞成怒,噌地抽出佩剑直指向她,“让开,否则朕连你一块儿杀。让开!”
她寒了心,知道他确实有这个魄力,颔首道:“官家杀我,我没有怨言。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前两天的相处,明明可以证明他们是相爱的,可是到了紧要关头,她却愿意为别人去死。他气冲了脑子,真恨不得一剑刺过去,可是不能,她就是仗着这点才有恃无恐吧!
诸班直碍于皇后在前,不敢贸然行事,纷纷侧目等今上指示。他的剑在手里颤抖,调转方向,冲云观挑了挑剑锋,“躲在女人身后,太子重光就这点本事么?何不同朕面对面的较量一番,若你赢了,朕放你走,如何?”
他激他,试图引他对战,至少能把那个碍事的女人打发开。春渥从人群外挤了进来,看情形大不妙,悲声道:“圣人,你要三思。到娘身边来,不要把自己放在风口浪尖上。”
三 个人,三样心思。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挡在他身前,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重元自小就阴狠,刀下亡魂不在少数,多两个又何妨?既然斗不得智,那便斗 勇吧!她不在跟前也好,男人之间公平的较量,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他今日来这里,的确是做错了。因为害怕她动摇,唯恐使人传话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自己亲自来 一趟,结果也未能叫她态度有所转变。不过患难时倒是有真情的,说明她还没有完全忘了他,这就够了。
他将她掣开,抽出腰上软剑,“大哥此话当真么?单打独斗,我未必不是你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