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正喝茶,抽冷子呛了一口,抚胸咳嗽起来。作孽的,这是什么比喻,万岁爷听见了还不得气死屋里女人们个个等她说话,她缓了半天才正色道,“我明白大家的苦处让我怎么说呢,敬事房每天都送牌子进养心殿,主子翻谁不翻谁,全瞧主子自己的意思。说句糙话,牛不喝水强按头,这种事儿我没干过。你们谁有能耐大可以试试,万一成功了,记着回来报个信儿,大家也好沾沾喜气儿。”
众人大眼瞪小眼,皇后主子这两句话让人大失所望。刚要想法子再求斡旋,门外太监吊嗓子喊起来,“万岁爷驾到”
、第107章
一屋子莺莺燕燕,娇声给他请安问吉祥。皇帝乜斜素以一眼,人家都在背后算计着怎么瓜分他呢,她倒好,还怕浇涝了不过他喜欢她这副恃宠而骄的姿态,就应该这样。后宫里做小伏低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叫人搁在一边瞧不起,要么被人踩进泥土里去。两种都是永世不得超生,要一辈子看人脸色活着。
素以的脾气不好打发,这点令他感到欣慰。男人愿意给你撑腰,也要你扶得起来才好。天天靠人拉扯着,再好的精力也有够不上的一天。要学会保护自己,该强的时候不示弱,不单是为自己,也是对爱你的人负责。眼前这二皮脸也是老京油子了,要和尊养的宫妃们耍嘴上功夫,大概吃亏不到哪里去。
他悠步踱过来,“都起喀吧,别拘着,坐。”
宫妃们谢恩起身,有个人却蹲着不动。皇帝到她面前站定了,半弓着身子问她,“礼贵人,你闪着腰了”
素以顺杆儿怕,嘶的吸口冷气,“哎哟,蹲着就起不来了。”
真招人恨呐皇帝觉得她做得很成功,伸出两手到她腋窝下一架把她提溜起来,对皇后道,“礼贵人有了身孕,往后见礼的规矩都免了吧别蹲个安,再蹲出什么毛病来。”
皇后瞧在眼里只是笑,“是,就照您的吩咐办。那些虚礼还讲什么,到底肚子里的龙种要紧。”
敢情谁没怀过孩子似的贵妃听了直反胃,才两个月就闪腰,闪了舌头还差不多又不是多金贵的人儿,做了七八年的奴才,临了卖起娇来,什么臭德性
满屋的人个个五味杂陈,这么一个小动作就让她拿了特旨,往后见到位分比她高的都可以大摇大摆不行礼了。怀了胎真好,有男人宠着更好啊同样的后宫嫔妾,她们这些人算什么呢说难听点儿,往后就是守活寡么。以前还能盼着哪天能翻到自己的绿头牌,现在倒好,提前进荒宫做太妃去了,想想也叫人不平。
不平归不平,皇帝跟前,谁敢跳出来说话虽然都侍过寝,皇帝凉薄大伙儿都知道。以往翻牌子进幸,红绫被子一卷扛上龙床,完了事在围房过一夜,第二天就得回自己寝宫去。指着和万岁爷增进感情他闷头干活,不爱说话。吹了蜡烛,管你是张三还是李四,对他来说都一样。要是有不同,大概只剩他做亲王起就在身边伺候的人了。不过瞧瞧,皇后不问事,密贵妃里外不是人,张慧妃前年薨了,最后一位通房晋了嫔,出身太低几乎排不上号阖宫看来看去真就只剩一个礼贵人了,而且还是和太皇太后斗得一天星斗,打压了整个塔喇氏换来的。这么一推敲,发现这礼贵人还真是个宝。花了大力气弄来的就是不一样,人家可有老底儿,万岁爷爱她,她合该得瑟到天上去
皇帝托着茶盏刮茶叶末子,吹了吹,把眼前的热气吹散了,像走出了雾霾,看得也更加清明了,“三阿哥的灵柩巳初运出宫,他是早夭,入皇陵不合适,朕折中挑了块地方,让他进西边妃子陵寝,算是在孝陵范围之内,也没有坏了规矩。”
皇后脸上黯淡下来,皱着眉头道,“这孩子可怜见儿的,我前儿梦见他一回,说那头缺吃少喝,捎去的东西收不着。阴间的老鬼挤兑他是枉死,又看他小,都欺负他。我醒来后哭了半宿,叫人准备几个大包袱,等落了葬再烧给他。另外在臣工里头寻摸寻摸,看哪家有殁了的姑娘没作配的,给他结门阴亲,兴许就能好些了。”
皇帝对鬼神的东西一直将信将疑,听皇后这番描述也难免哀凄,一时萎顿下去,“你瞧着办就是了,朕这里公务忙,照应不到那许多。”
贵妃有点耐不住,皇帝回京,三阿哥的死因必定要追查到底的。他不在,兴许还能打探到点消息。如今他亲自督办,外头什么情况,什么进展,她身在内廷一概不知。害了人命,没有不心虚的。她面上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