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好几次在天台顶上抽烟的时候撞见了,却也都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南月如发现没火石了,才跟一旁靠墙沉默抽烟的男人借火,男人看她一眼,倒也没搭理她,那不屑的眼神,倒勾起了南月如骨子里那点儿征服欲。
她刚想说话,就听那人说一句:“女人抽什么烟?”
南月如自然不服,一来二去就跟他斗起来,明里暗里处处找他茬,一开始是找茬,后来是纯找他。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男人起初还挺高冷的,真就不为所动,后来一次汇演结束,队里有小伙子蠢蠢欲动,倒是把他激着了。
第一次还是发生在草堆里,说来都觉得可笑,男人做完就有点后悔了,发生太快,自己应该再忍忍。
可南月如比他还冷静,说也不用他付任何责任,反正就当露水情缘了,也许以后再碰上谁也当不认识谁不就行了。
男人气着了。
好久都没在找她,两人陷入了一阵莫名诡异的冷战气氛,直到南月如离队的前一天,南月如再次去找他。
那次昨晚躺在地上看星星。
男人不知道打哪儿听来她的消息,抽着烟,忽然跟她说,让她等他,他会努力混出头,赚到钱,就帮她还清家里的债,并且把她娶回家。
南月如家在农村,有个哥哥,起初在城里做生意,后来被人下了套,直接赔光了家底,还倒欠了一屁股债,那时南月如差点儿被父亲和哥哥拿去抵债。
母亲不顾父亲毒打把她救出来,刚好那阵文工团到她们学校来招兵,院里一老师特别喜欢南月如,举得这丫头身上的灵气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托了层层关系,终于把她举荐进去。
进了部队之后稍微好点,哥哥父亲不敢随便再来抓人,可隔山差五哥哥就会来跟她要钱,那时林陆骁母亲还帮着暗地里给过不少,被南月如知道后,一通大骂,直接被人给骂哭了。
弄得那阵林清远看见南月如都是恨不得给人拎起来揍一顿。
男人那时的承诺真让她感动,差点儿落泪。
她问他什么时候能混出头。
男人抽了口烟说:“很快吧,很快就会有消息了,到时候我来文工团找你。”
南月如就高高兴兴回了部队等啊等啊。
等了半年,男人终于来找她了,可是他说的是,让她再等等,那边临时出了点意外。
在她再三逼问下,才得知意外就是,原本定了下队的名额是他,最后换成了林清远。
至今这事儿说起来,林清远都知道自己抹不开嘴说,当时岳丈那边也只给他半年时间证明自己,他那兄弟最后决定把名额给他的时候,也说,你这边急,先紧着你。
而那时,林清远根本不知道他兄弟跟南月如的事,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儿,他断不会拿那个名额。
这就是亏欠。
南月如得知后,当场撕心裂肺地发了一通脾气,最后心灰意冷地问:
“在你们当兵的面前,是不是,一国家,二兄弟,三父母,四老婆。”
男人苦笑,没有说别的,只是哄她再等等。
一等又是大半年,那时,南月如因为锋芒太露,遭人陷害被文工团开除军籍,还是林陆骁的母亲托人找了关系,保留了军籍,只是当做普通兵从文工团退伍。
心灰意冷的南月如回到学校,恰逢当时有个四大名著剧组在学校选角。
她凭借姣好的外形和一双有灵气的眼睛一举获得导演的青睐,算是因祸得福吧。
一恍又是两年,男人下了队,债也还清了,可不再提结婚的事,因为不满她的职业。
虽夜夜同床共枕,心各两异,终于在一次欢好结束后,南月如提了分手。
男人沉默应对。
最后漠然地说:“好。”
南月如连夜卷铺盖从他家里出来,提着行李箱,站在街口,恨意滋生。她以前有多爱这个男人,那刻就有多恨,恨不能提了刀回去将他剁碎。
同年,二十六岁,南月如怀了南初。
其实在那之前,南月如怀过一次,因为胎位不稳,当时又连下了几场冷水夜戏,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了,直接进了医院,再醒来时,孩子就没了。
这事儿她没告诉他,已经没了,知道了又能怎样?无力回天,有的只是多一个徒增伤心的人。
查出来怀孕那天,她直接去了医院,等候手术。
主刀的医生跟她十几年的交情,给她一天时间坐在病床上考虑,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
南初出生那年,南月如产后抑郁,患上了躁郁症,整日在病房抽烟一包接一包,一点点儿事就容易发脾气,后来转去国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