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皇后也拿不准了,不知道是程瑜瑾治宫严格,处理女人的手段高超,还是李承璟当真没有宠幸过其他人。杨皇后不太信最后一点,可是在皇宫里,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侍寝的女子,还不惊动任何人,杨皇后自忖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是没有治宫权的太子妃呢?
杨皇后有些意动,在她看来,男子没有不爱鲜的。太子身边没人,多半是程瑜瑾防得密不透风,太子不好意思落正妻的面子罢了。如果外人把现成的新鲜美人送到塌前,太子还能推出去?
到时,在美人中混几个杨皇后的人,岂不是便在东宫里打开了门路。至于这些女子能不能在程瑜瑾手下活下去……那就不是杨皇后关心的范围了。
杨皇后迟疑道:“这倒确实是一个法子。但是太子妃自入宫以来,行动说话无丝毫差池,如今还怀了孕,本宫若是给她塞人,恐怕别人会说本宫不慈。”
杨皇后毕竟是李承璟的继母,当年和太子的生母钟皇后还有些龌龊。虽然在杨太后的清扫下,已经没人知道当年的事情,但是杨皇后看到李承璟,到底还是底气不足。
窦希音说道:“姨母,这就是您想岔了。您是皇后,太子的嫡母,如今太子妃有孕在身,不能伺候太子,您出于子嗣考虑,拨人去伺候太子,有何不妥?再说,本来也是程瑜瑾理亏。太子按礼制该有两个选侍、四个才人、八个淑女,她悍妒,霸占太子,肆意打压其他侍寝的宫女,您为太子选侍妾,分明是维护礼法,给众女子立规矩。”
杨皇后渐渐被说动了,点头道:“你说的在理。只不过,太子在去年小年宴上才说过要尊重祖宗礼法,等四十岁无嫡子再打算纳妾。现在太子妃正在怀孕,本宫若是在这个时机赐人,总有瓜田李下之嫌。”
“呵。”窦希音不屑地笑了一声,说,“姨母,这种话您也信啊?男人嘴上说得再好,真有年轻女子送到手边,他们还能拒绝了?”
杨皇后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慨然道:“没错,你说得对,是本宫太瞻前顾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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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瑜瑾安静待在慈庆宫养胎。自从五月在寿王婚宴上意外暴露了有孕后,李承璟顺势承认此事,程瑜瑾也因此深居简出,整日待在东宫养胎。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妃怀孕了,她闭门不出,没人敢多说什么。
时节渐渐进入雨季,这几天,京城连下了好几场大雨,一半的时间天是阴的。今天一早起来,窗户外面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从青色琉璃瓦落到石阶上,发出有节奏的清响。
下午时分,雨终于停了。慈庆宫的人长长松了口气,连翘连忙指挥着宫女,将窗户打开,好好散一散宫殿里的闷气。
屋外的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凉爽又清澈。程瑜瑾倚在窗前看书,刚翻了一页,宫人禀报皇后娘娘派人来了。程瑜瑾眉尖一挑,知道这本书今日她是看不完了。
程瑜瑾索性合上书页,坐起身来,说:“宣。”
来的是杨皇后身边的得力嬷嬷,程瑜瑾瞧见这个人,心里就已经有了成算。看来,杨皇后这次是一定要把她带出来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派一个年老功高,让程瑜瑾完全没法推拒的人选。
程瑜瑾知道自己势必要走这一趟了,但是表面上,她还是恍若不觉,浅笑着问:“竟然是周嬷嬷,本宫何德何能,竟然劳动周嬷嬷亲自走一遭?”
周嬷嬷给程瑜瑾行了礼,说:“太子妃抬爱,老奴惶恐。太子妃,皇后娘娘十分挂念您的身体,但是又不好宣您去坤宁宫。这几天时常下雨,甬道上滑,万一在路上有个长短,倒成了皇后娘娘的不是。皇后娘娘放心不下,故而特意派老奴来问问。”
“谢皇后娘娘关怀。”程瑜瑾说着站起来,道,“皇后召见,本宫自然遵从,哪能让皇后派人来问我。周嬷嬷,请带路吧。”
“可是外面刚下了雨,路上滑……”
“无妨。皇后娘娘有事找我,莫说是下雨,便是电闪雷鸣也不敢耽误。”程瑜瑾笑道,“再说,皇后娘娘主管六宫,阖宫上下都在皇后娘娘的治理下。如今皇后娘娘召见我,若是这样路上都能出现问题,那也太不成体统了。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主,怎么可能出这种低级纰漏?”
周嬷嬷说不出话来,被程瑜瑾这样一说,杨皇后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样,哪敢让程瑜瑾在路上出乱子。周嬷嬷干笑着应是,出门后,周嬷嬷看路格外小心,比自己怀孕都提心吊胆。她生怕一个不注意,这位主摔了跌了,那杨皇后可就有嘴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