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听不下去了,君子不说人是非,但是程家长辈就这德行?孩子出生后身体好坏都是先天的,将二姑娘体弱多病怪到大姑娘身上算什么?
林清远不忿,看着眼前的女子越发怜惜:“大姑娘,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二姑娘体弱委实遗憾,可是你亦是孩童,这些都与你无关。”
程瑜瑾轻轻笑了笑,面上难掩苍白虚弱:“谢谢林大哥。我小时候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害二妹生病,可是等长大了,也就不那么在意了。现在二妹嫁给心上人,靖勇侯对她一心一意,捧若珍宝,也算是得偿所愿,善有善终。”
林清远听着难受,他的记忆力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变得特别好,林清远几乎是立即就想起来,靖勇侯,原本是程瑜瑾的未婚夫。
这……原本的未婚夫娶了妹妹,还对妹妹百依百顺,难怪程瑜瑾在正房里待不下去,悄悄走出来了。换成他,他也没法平常心。
林清远觉得程家人做法不妥,简直不妥到极致!大姑娘这样聪明懂事,放在林家必然是全家的掌中宝,众星捧月都不为过。结果在程家,从小担负着根本不属于她的原罪,长大后将婚事让给妹妹,现在妹妹、前未婚夫和家人和乐融融,程瑜瑾竟然还要主动避开。林清远气得不轻,简直恨不得将程瑜瑾拉到他们家来,省得受这种闲气。
林清远心里突然就打了个突。将程瑜瑾拉到他们家?
程瑜瑾继续说:“其实我对靖勇侯没什么执念,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既然妹妹喜欢他,他亦喜欢妹妹,那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最好的,我横在中间算什么呢?能成就一段佳缘也挺好,只不过,我之后的路有些难走。”
林清远被自己过分的念头惊得浑身僵硬,现在心脏还砰砰直跳,血液快的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简直太失礼了,怎么能对程大小姐起这样唐突的念头?可是想法总是不跟着理智走,这个念头一旦兴起,林清远竟然再也没法控制。
他不停地想,母亲明里暗里催过他好多次,让他赶紧成家,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也盼着他娶妻生子。他的父母都是士林世家,最喜欢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女子,宜春侯府虽然不是,可是程大姑娘却饱读诗书,性情柔和,母亲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
林清远发现自己越想越过分,他都绝望了,赶紧勒令自己停住。正好这时程瑜瑾说话,林清远鬼使神差地接着问:“有什么难走?”
“林状元郎怎么糊涂了。”程瑜瑾笑道,“退过一次亲,哪还能再说到好人家?我一辈子孤老无所谓,却不能拖累家族,若是我一直住在府里,以后的侄女侄子,该如何说亲?所以,祖母给我找了家鳏夫,丧妻一年,尚未续娶。祖母说虽然对方年龄比我大,儿子也不小了,但毕竟是正妻,我的情况摆在这里,再挑下去连填房都做不成。而且,对方已经有儿子,我的压力就能减轻许多,左不过换一个地方活着罢了。”
林清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什么,竟然委屈程大小姐去做继室?对方死了妻子,连儿子都不小了,这年龄得有多大?林清远下意识描绘出一个四五十岁、大腹便便的男人形象,眉头皱得更紧。
程瑜瑾背着人肆意抹黑翟延霖的形象,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反正她又没有说假话,翟延霖确实比她大,儿子也不小了,六岁了呢。
林清远并不晓得程瑜瑾口中的“鳏夫”是大名鼎鼎的蔡国公,自然更不会晓得,这桩婚事虽然是续娶,其实一点都不比霍长渊差。
他自然而然的,脑补了一场猥琐老男人强娶年轻落难女子的戏码,都把自己气到了。林清远气愤不已,十分替程瑜瑾不值:“大姑娘,你聪颖体贴,知书达理,天下男儿能娶到你该是多大的福分,一个年老无能、只会仗势欺人的男子,怎么配得上你?你竟然受这等侮辱,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程瑜瑾逼着自己入戏,她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林清远这些话骂的好,翟延霖这个混账活该被骂,程瑜瑾听着畅快极了。
程瑜瑾忍住笑,继续拿捏着温婉知礼,但命运多舛的大小姐形象,凄然说:“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呢?祖母畏他权势,不敢拒绝,他越发咄咄逼人,说过两天便要让人上门提亲。我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我总不能不顾程家。若是我闹死闹活,我死了倒轻省,可是我的父母家人该怎么办?”
林清远气愤又心疼,紧紧握着拳头,问:“大姑娘,此人是何人?朗朗乾坤,哪能由着他横行霸道,我就不信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