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辰把慕明棠推开,她又自己跑回来,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你好了的话我扶你回去,我这就叫太医,他们一定能治好你。”
谢玄辰推了好几次都推不走,明明方才那些粗壮武人,他一巴掌就能送走一个,偏偏慕明棠怎么都甩不开。谢玄辰本来就在极力抑制自己脑子里的狂躁,此刻他觉得他胳膊上的青筋都在跳:“走开!”
“我就住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王爷,我们回家吧。”
不知道哪一个词戳到了谢玄辰,这回他没有再推开慕明棠。可是慕明棠仅仅扶着他往前走了两步,谢玄辰忽然浑身脱力,朝地上栽去。
“王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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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拱殿内,谢瑞猛地把一叠奏折扫到地上,笔墨摔落的声音噼里啪啦,众人低着头忍着,没人敢躲。
谢瑞是真的气狠了,他摔了东西,又走到众人前面,一个个指着骂:“朕让你们好生看着他,你们呢?一个个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结果他悄悄清醒了这么久,都解开了锁链,走到了殿外,你们还不知道!”
没人敢说话,由着皇帝骂。谢瑞从太医到大理寺再到谢玄济,每个都痛骂了一遍,最后气得头晕:“你们可真是好极了,不愧是朕的好臣子,好儿子!晋王,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谢玄济真是嘴里发苦,他真不知道,他也想知道谢玄辰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
而且谢玄济心里有一个很不好的猜测,多半是那次他去玉麟堂和慕明棠说话,谢玄辰中途吐血的时候,谢玄辰就清醒了。之后谢玄辰装作体力不支,再度昏迷,其实,并没有。
心腹提醒过谢玄济兵者多诈,谢玄济明明上了心,结果还是中计了。谢玄济原先不敢告诉皇帝谢玄辰醒来过,现在猜到了原委,更不敢告诉了。他若是说出来,和堂嫂不清不楚都是轻的了,光隐瞒不报、欺上罔下之罪,皇帝就能治他个欺君。
从一开始说了谎,之后就要一直瞒下去。谢玄济只能咬着牙,说:“儿臣不知。”
皇帝气的不轻,但是他骂归骂,还真没想过谢玄济骗他这件事。皇帝其实明白自己在迁怒,谢玄济虽然住在谢玄辰邻府,但是两府不通,谢玄辰又一个人关在寝殿里,他中途醒来,只要存心隐瞒,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谢玄济怎么能知道。
皇帝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儿子还真知道,并且骗了他很久。
皇帝发泄过怒火后,理智慢慢回来了。他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不对,他即便醒来,仅凭一个人也没法挣脱锁链。他刚刚发疯、体力完好的时候,也不曾挣脱玄铁链,为何经过了这么久的消耗,他反而有能耐摆脱枷锁了呢?”
这件事没人知道,谢玄济也想不懂为什么。谢玄辰沉吟片刻,出列问:“父皇,您的钥匙,可在?”
皇帝点头,他的那把钥匙都是和国玺一起保存的。关谢玄辰的钥匙丢了,严重程度不亚于丢了玉玺。
那就奇怪了,谢玄济皱眉,说道:“儿臣的也在。儿臣自从拿到钥匙后每日查看三次,从未离身。何况,就算儿臣不慎,钥匙被人偷偷换走,父皇的钥匙锁在禁宫,也断不会流落在外。两把钥匙缺一不可,他到底是如何开了锁?”
这时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大理寺卿说:“陛下,晋王,有两把钥匙才能开锁,但是开锁,未必一定需要钥匙。”
皇帝皱眉,抬手道:“容禀。”
大理寺卿拱手,半垂着眼皮说道:“民间有异人,可以凭推算弹珠位置而开锁。大理寺牢狱中不乏有入户盗窃的贼子,其中有些便精通开锁之术。”
谢玄济接话道:“可是,民间的铜锁构造简单,被撬开便罢了,朝廷钦制的刑锁,以前从未听说过出事。”
大理寺卿袖着手没说话,谢玄济说完,自己也明白了。都被逮住了,在监狱里撬朝廷的锁,嫌命长吗?
所以,他们要感谢民间的奇人异士给面子?谢玄济无奈之中,脑海中猛地闪过一道亮光。
民间,奇人异士……对了,慕明棠。慕明棠出身民间,家里做过古玩生意,还在北逃路上认识了很多人。这些三教九流之术,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而且,那天他突袭岐阳王府的时候,慕明棠的表现也很奇怪。他当时被镇住了,现在再回想,其实慕明棠的举止有许多疑点。她当时站在屏风内,依谢玄济两次观察,慕明棠并不住在寝殿。那她为什么要在谢玄辰的寝殿里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