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机带领的中路很明显出现了问题,东西两翼不明所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被骑兵冲散。北戎战线拉的长,被骑兵一冲就被切割成一块块的,他们失去中路的指挥,顿时大慌,随后邺朝骑兵围成圈,借着高度优势收割人头。
北戎东翼完全落入失联状态,期间稍微流露出集聚的念头,就被邺朝的骑兵冲散,只能一小块各自为战。谢玄辰还派人用契丹语大声喊耶律机已死之类的消息,北戎士兵不明真相,惊慌不已,又被邺朝神出鬼没的骑兵打的信心崩溃,很快就完全溃败。
死于落水、箭矢的人只是少数,被谢玄辰用攻心战分块绞杀的东西两翼,才是伤亡大头。
耶律机得知东西两翼失去联络,气得猛吐一口鲜血。亲卫看到大惊,纷纷喊着“东丹王”,耶律机知道这一战他是彻底败了,愤恨喊道:“鸣金撤兵!”
管铭这一次打的特别畅快,他在禁军待了好几年,从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热血沸腾,畅快淋漓。他脸上全是血,马也累得几乎跑不动。他下了马,见一轮圆日西斜,早晨还不可一世的北戎人匆忙撤去。
一个同乡见了他,骑马向他走来:“管铭,你今日杀了多少人?”
“二十五个。”管铭极为自豪,同乡听了也露出钦佩的神色:“厉害,我仅仅二十一个,自愧不如。”
他们俩说完对视大笑,邺朝军力出了名的不堪一击,历来都被北戎压制,甚至连西夏都敢看不起邺朝。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能在和北戎人的战争中狠狠出一口气。
管铭笑完,远远看见一个人骑马走来,他连忙拉了同乡一把,两人一起站在路边,恭敬给来人行礼:“岐阳王殿下。”
谢玄辰自然是不会理会路边两个小小的校尉。右军的指挥官如今跟着谢玄辰身边,问道:“王爷,耶律机受了伤,狼狈撤离,我们是否要乘胜追击?”
“穷寇莫追。”谢玄辰脸上表情淡淡的,他面容干净,神情淡漠,和他座下近乎血染的战马形成鲜明对比,“冰上不安全,说不定还有冰窟窿没被发现,如果把马的腿折了,损失可比杀几个北戎人大多了。不必追了,让人整理战场,把铠甲和武器全扒下来,回营。”
“是!”
谢玄辰和指挥官说着话走远。等谢玄辰的背影远去后,管铭和同乡才刚重新呼吸。同乡撞了撞管铭胳膊,低声问:“岐阳王……杀了多少人?”
管铭摇头,同乡遗憾,但也觉得可以理解:“不能说?”
“不是。”管铭缓慢道,“是不知道。太多了,别说数,估都估不出来。”
今日一整天,清河镇都不得安生。
各家各户没人敢出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镰刀落下。慕明棠光想想就心惊胆战,她不敢看,但是又忍不住听外面的动静。
最开始是北戎人的喊杀声,声音粗狂又听不懂说什么,想来是契丹语。后来外面突然响起各种各样的炮声,后来又传来另一阵喊杀声。
听声音,像是他们这一边的。
最开始没人敢出门,后来胆大闹腾的小子们偷偷出门看,之后青壮男子也跟出去,等最后,赵乡绅赵娘也忍不住出去了。
丫鬟跟着赵家出去打探消息,等回来后,满面喜意:“王妃,听说王爷射伤了北戎的什么王,他们打不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慕明棠惊讶,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当真?”
“当真。”
慕明棠还没来得及细问,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低沉沉闷的鸣金声。慕明棠吃了一惊,赶紧追出去看。
此刻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众人都在相互传话:“北戎人退兵了!”
有人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又哭又笑,激动非常。不光是他,街上其他人大多都是这般表现。
耶律机退兵了,他们首战告捷。
慕明棠一颗心安下又提起来,她连忙问刚才打探消息的丫鬟:“王爷呢?可有受伤?”
丫鬟摇头,她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她怎么会知道战场上的细节。慕明棠举目望向街道尽头,只能强忍着担心等着。
谢玄辰直到很晚才回来,慕明棠一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往门外跑去。谢玄辰正嘱咐喂马的事,一转身见到慕明棠,立刻露出微笑。
慕明棠看见他全须全尾地站在眼前,才觉得一颗心落回实处。她眼里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顾外面还有人,立刻往谢玄辰怀里扑去:“你怎么才回来?你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