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会涉及国家颜面,皇帝皇后十分重视,受邀参宴的人各个身份不菲,并且每人都盛装打扮,生怕在北戎人面前丢了朝廷的颜面。
接风宴当天,宫城张灯结彩,衣香鬓影,盛大非常。宴会尚未开始,早到的女眷都坐在花厅里休息。众人聚在一块,不由说起最近的趣事来。
如今头一件稀罕事,自然当数朱雀街一夜改头换面,街道两边的树全被换了。
最开始只是一个夫人提起,随后有人应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所有人都讨论起安王妃来。
“前几日安王妃过生日,阵仗未免太大了吧。我嫁到京城外的姐妹,都知道朱雀街一夜之间开满了海棠花,颇有当年武后冬日办百花宴的架势。”
慕明棠没有举办生日宴,可是谁都知道她的生日,并且还知道,慕明棠没有邀请她们。
真是个令人尴尬的认知。
“何止呢。”另一个侯夫人接话道,“安王妃用度极其奢侈,听说她嫌弃香料香饼等味道是死的,所以只用果子熏香。上好的苹果,她只用来给屋子、衣服熏味,味道一淡,她就全拿去扔了。她一天光熏香用的果子就要换三次,这还不算衣食等花销呢。”
众人光听着就倒抽气,苹果她们不是买不起,可是架不住天天如此。便是宫里皇太后,也不至于用新鲜水果熏香呢。
“天呐。”一个年轻的侯府继室捂着嘴惊叹了一声,她毕竟是继室,出身不如这些正头嫡妻,连教养学识也差些。她心中疑惑,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不是去年就说安王活不过新年么,眼看这都四月了,安王怎么还好端端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早就说谢玄辰只剩一口气了,但是谢玄辰就是一直不死。
他这口气可真长。
然而想归想,却没人说出来。侯府继室说完后见众人冷场,没有人接她的话茬,才有些慌了:“我年轻不懂事,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人搭话,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唱喏声:“安王妃到。”
众女眷精神一震,全都装作没听到侯府继室刚才的话,齐齐站起身来:“安王妃好。”
慕明棠走进来,见满堂华彩一齐向自己行礼,问安声高低起伏。慕明棠没有多想,点点头,道:“不必多礼,起。”
众人道了谢后,才又娉娉袅袅坐回原来的座位。因为慕明棠来了,花厅中座次发生些小小的变化,但是总体来说,众人还是按之前那样分布着。
明明人没有变,场合也没有变,可是慕明棠来了之后,花厅中气氛却截然不同。她们刚才还你一言我一语地,擦着边说安王府的闲话,然而如今慕明棠一进门,再无人敢表露分毫。
刚才说话的侯府继室更是心惊胆战,一口大气不敢多喘,生怕引起慕明棠的注意。
慕明棠倒没有多想,她已经习惯了这些人阴奉阳违,对着她说一套话,背着她又是一套。人活在世都是各过各的日子,自己生活中至少十分之九的事情,其实根本没有人关心。同理,别人的事,别人的看法,百分之九十九都毫无用处。
和她们计较,反而才是给她们脸了。慕明棠都懒得追究她进门时花厅中诡异的安静是怎么回事,反正无论这群人怎么想,都没法改变她顺心顺意的运势,反而还要处处让她。
看不惯,那就忍着喽。
慕明棠坐下后,看到了久违的老熟人,蒋明薇。慕明棠可很久没挑事了,她一见到蒋明薇,立即热情地打招呼:“晋王妃,原来你也来了?这可真是难得,我印象中,至少三个月,没有在外面见过你了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蒋明薇脸上的笑都僵硬了,勉强给自己撑颜面道:“我最近感染了风寒,不想出来过病气给旁人,就一直待在府中养病。我倒是没觉得许久不见二嫂,倒不想嫂嫂如此挂念我。嫂嫂若是想见我,随时可以来晋王府。”
蒋明薇在正月十五惹皇帝生了很大的气,连皇后、谢玄济都被波及。这几个月连谢玄济都夹着尾巴做人,更别说要在皇后、谢玄济手下讨日子的蒋明薇了。
蒋明薇为什么没有出门,岂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得亏这次北戎使者入京,皇帝大办宴席,所有王孙公卿都要出席,蒋明薇才能顺势出来。无论皇后对蒋明薇多么不满,现在,蒋明薇都是谢玄济名正言顺的正妻,断没有让侍妾出来应酬的道理。
众人今日瞧见蒋明薇后心知肚明,她们看在蒋家和晋王的面子上,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没有人不长眼地问蒋明薇前段时间去哪儿了。偏偏慕明棠,一上来哪里最痛踩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