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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224)

作者:九月流火

届时姬少虞这个玄太子算什么,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连她也是如此。明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明明当初是她约定要做最模范的夫妻。可是她却移情别恋,仅仅几年就爱上了别人。

这群人对他如此不公,他为何还要听他们的摆布?黎寒光不就是靠一半蚩尤血统,成为强者,这才得到了一切吗?只要他比黎寒光更强,长辈的认可、天界的权力,还有她,都是他的。

姬少虞终于放弃抵抗,顺从那股声音的蛊惑,对它开放心关。

魔柱钻入他的识海,姬少虞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但是还不够,他需要更多。

千万道声音穿越塔层,争先恐后地传入他耳中,不断呼唤他:“快来放开我们,快来……”

羲九歌正埋在黎寒光胸膛里平复情绪,忽然一阵强烈的心悸感传来,她捂着胸口,痛苦地皱眉。

黎寒光感觉不对,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自从羲九歌明白爱后,她的心脏时时都在疼痛,平时还好些,看到黎寒光或者想起从前的经历时,疼痛会更剧烈。羲九歌一直默默忍着,她不想在他身边喊疼,那样他肯定不敢再见她了。

但这次心悸来的迅疾又猛烈,羲九歌猝不及防,都没来得及忍住。黎寒光看她脸色不对,立即要往她体内输入法力,被羲九歌拦住:“不要。上面的楼层更危险,你要保存实力。”

“你若是出事,我连活着都没意思了,还保存实力做什么?”黎寒光不容置喙,立刻往她体内输入大量灵力。他们两人双修做惯了,注入法力并不费劲,黎寒光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用最快速度传了好一会,羲九歌的脸色才慢慢好转过来。

天界其他人莫名落入幻境,又莫名从幻境中出来。连着两个幻境了,他们还没找到题面是什么就被带过关了,委实毫无参与感。

众人一头雾水地走向塔中心,看到黎寒光扶着羲九歌坐在一边,羲九歌捂着心口,两人脸色都不太好。天界精英们看到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问:“神女怎么了?莫非被幻境中的魔物伤到了?”

羲九歌本能觉得自己天生无情的事不能告诉别人,她没有做声,算是默认。其他人看到明净神女竟然都被打伤了,都又惊又愧。

他们就说怎么莫名其妙就出来了,原来是明净神女替他们杀死了魔物。众人当然不敢催促羲九歌,正好其他人也需要休整,大家便停在第二层,暂作休息,一会再登第三层。

羲九歌靠在黎寒光身上休息,问:“你给我输入这么多灵力,你一会要怎么办?”

“我没事的。”黎寒光说,“我在魔界时比这凶险的局面经历多了,轻易死不了,你不用担心我。心口还痛吗?”

羲九歌摇头。黎寒光看着她这个样子就不信,她从小勤修苦练,忍耐力和控制力一流,没想到如今都用在欺骗他身上了。黎寒光微微严肃起来,沉声问:“真的?”

羲九歌正要回答,听到脚步声停下。黎寒光抬头,看到常雎在不远处踯躅,似乎想上前又犹豫。

黎寒光不想搭理,羲九歌却从黎寒光肩上起来,问:“质女,你有事情吗?”

常雎一接触到黎寒光的眼神气势就弱了下来,低低道:“我来找寒光哥哥。”

黎寒光脸色更难看了,道:“质女叫我名字就好,这声哥哥我当不起。质女有什么事直说吧,我和神女之间没有秘密,我的事她都能听。”

常雎视线从黎寒光和羲九歌交叠的衣袖扫过,心中百味杂陈。她当然没漏过,刚才羲九歌一直靠在黎寒光身上,两人姿态亲密,似乎天界关于他们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羲九歌看到常雎的表情,似笑非笑瞥了黎寒光一眼,说:“看来质女有些私事和你说,我听不妥。寒光哥哥,别让质女为难,你们还是另寻一个地方交流吧。”

这是羲九歌第一次叫他哥哥,语气却阴阳怪气的。黎寒光幽怨地望了她一眼,羲九歌当看不到,作势要自己离开。

黎寒光当然不能让她走,他无奈地叹了声,再一次败下阵来。他站起身,转向常雎时又恢复冷淡:“质女,随我来吧。”

等到了避人的角落,黎寒光淡漠道:“质女,有话直说吧。”

常雎面容戚戚:“寒光哥哥,你现在连我名字都不愿意叫了吗?还是说你恢复了神族身份,不愿意再承认我们了?”

黎寒光挑眉,道:“常雎,有事说事,不要先给我扣帽子。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感,你就算搬出忘恩负义、深恩负尽之类的话,我也不会愧疚的。”

常雎听到黎寒光的话,脸色变白,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常雎被上一个幻境唤醒记忆,陆陆续续想起很多事。比如,前世她逃到凡间隐居后,很快被黎寒光找到,黎寒光要杀姬少虞,常雎不肯,两人大吵一架,从此一拍两散。

常雎当时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其中就包括骂黎寒光机关算尽,负尽深恩,此后绝不会有人真心待他。

那时候常雎自以为常家对黎寒光有栽培之情、知遇之恩,姬少虞屡次帮他们挡住雍天宫的暗算,黎寒光怎么能忘恩负义?现在她才终于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黎寒光在常家到底过着什么日子。

常雎头都不敢抬起来,嗫嗫问:“寒光哥哥,你在常家……一直都在经历这些吗?”

黎寒光眼中浮起冷笑,淡淡应道:“是。”

常雎攥紧手指,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父亲说你在闭关,我以为……”

“你以为我在闭关,可是你从来没有找过我,是吗?”

常雎满肚子的辩解被这句话堵住,一时无言以对。黎寒光继续道:“你尊敬、爱戴你的父亲,从不会怀疑他的话,这当然不是错。可是,但凡你对我上心一点,就会发现每次我‘出关’时,身上都有伤。那一千多年,我每次强忍着疼痛晕眩,听你叽叽喳喳抱怨时,都在期待你发现我的异常。可是,一次都没有。”

常雎哑口无言,她的眼泪滚落下来,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真的一直把你当哥哥,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在经历那些。对不起……”

常雎对魔界的认知崩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出生黎寒光就在她身边,他心思缜密又聪明通透,总会在危险到来之前把所有刺拔除。常雎无忧无虑长大,将一切视为寻常,后来哪怕被送到天界为质也有黎寒光庇佑,常雎其实没吃过什么苦。

直到去了人间,常雎独自投胎在北朝,身边再无人守护她,常雎才知道人生有多艰难。黎寒光就像无微不至、无声无息的水,平时感觉不到,等失去时才懂得珍贵。

但是,她却对黎寒光说了那些话。他当初听到她骂他忘恩负义时,心中该有多难受啊?

黎寒光看着常雎声泪俱下的样子,如果换成前世那个没有得到任何爱意的他,他或许会动容,但现在他不需要了。

迟来的道歉毫无意义,他甚至觉得烦。

黎寒光后退一步,冷淡说:“这些事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你也不必再提了。我不知道来天界前常隐和你说了什么,但是,姬少虞不是良配,你把你那些心思收起来,不要再给我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