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羲九歌说着用神力凝出瑶姬的画像和一幅地图,送到若篱手中,“这就是我的朋友,她叫瑶姬,今年应当一百二十多岁,多年前离家游历,可惜遇人不淑,被一个修仙之人杀死。这是天狐祖地灵山的地图,这是她的信物,你将这些东西递给她的族人,请他们施以援手,献出些精血、毛发。但千万记得和气第一,若他们不愿意就算了,勿要出手伤人。”
若篱点头,将那副画像握在手中,乍碰到时都险些被上面纯粹霸道的灵气灼伤。灵力是比相貌还要精准的标识,一个神仙灵力是什么味道,往往可以窥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世上修炼火灵气的神仙那么多,但没人能像她一样,如此强大,却又如此纯净。
若篱终于壮着胆子抬头,问出她早就好奇的问题:“敢问神女名讳?”
===第93节===
她说完就后悔了,她是什么人,胆敢这样和神女说话?若篱正要赔罪,却见羲九歌笑了笑,柔和道:“我叫羲九歌,三界之人亦叫我明净神女。”
若篱瞳孔放大,原来是明净神女!她颇为震撼,但又觉得理应如此。明净,明亮而纯净,世上只有她配得起这种称号。
若篱如被灼到了一般垂下头,她在幽都泥水里打滚几百年,有朝一日竟会觉得难为情。黎寒光还没回来,难得气氛和睦,羲九歌好奇问:“幽都一直都是如此吗,可有什么日子能见到阳光?”
若篱眼中浮起自嘲,说:“幽都是流放之地,被创世神遗弃的地方,哪配照到太阳?”
一出生就拥有太阳之力的羲九歌无法想象这种感觉。她才在幽都住了几天,就已经觉得难受了,如果长期在这种环境中生存,该多么压抑?
幽都已是如此,魔界还要更远,环境岂不是越发糟糕?
羲九歌有些怔忪,他小时候到底过着什么生活呢?她见到黎寒光时,就知此人心机深沉、隐忍强大,能将天界骗的团团转。羲九歌不吝于用最坏的构想揣度他,哪怕后来成了伴侣,动手时也从不担心会伤到他。可是,在遇到她之前,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猜忌多疑、滴水不漏?
羲九歌问:“你可知道,魔界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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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看到黎寒光去而复返,以为他又想耍什么花招,没料到他一开口就问地簿。
共工意外了一瞬,说:“地簿不在我手中。”
黎寒光挑眉:“你不是幽都城主吗,象征地皇的地簿,竟然不在你手中?”
共工无奈道:“我来到幽都时,地簿就已经不见踪影。最开始我暗暗找过,但毫无音讯,再加上无人用地簿发难,渐渐我就忘了此事。要不是你说,我都记不起来幽都还有地簿。”
黎寒光看着共工,目光颇为一言难尽。他突然理解蚩尤为什么败了,九黎军最重要的将领之一、掌管十万水师的水神共工都如此心大,蚩尤败给黄帝,似乎也不意外。
黎寒光放弃指望共工了,他问:“地簿上会出现违反阴阳规则的大鬼、妖邪,这些存在不止危害世间,还会祸乱轮回,这群隐患你总不能不解决吧?”
共工堪称理直气壮,说:“但近万年来并无大祸,哪怕有骚乱也会很快平息,只要没闹出来,应当就没事。”
黎寒光一时无言以对,灾祸只会越姑且越严重,怎么可能每次都无疾而终呢?很显然,有另一个人拿着地簿,在三界中降妖除魔,幽都的轮回道才能一直相安无事。
共工当然也明白这些事,但祸乱没闹到共工面前,他就愿意装不知道。毕竟他是个败军之将,不方便出头。
这些年共工就这样和背地里那个人维持着平衡,共工不管外面,那个人也不管幽都里面。如此井水不犯河水,直到黎寒光突然来问地簿。
黎寒光明白共工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他放弃探究宗布神到底是谁,直接问:“有什么办法能隐蔽气息,瞒过地簿?”
共工挑眉,怀疑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地簿掌管的都是能威胁阴间安全的大事,黎寒光竟然想蒙蔽地簿,他要做什么?
黎寒光说:“我要做什么你不用管,放心,只是私事,不会影响大局。”
共工本能不信,但架不住黎寒光一直套话,他一时不察,被套了出来:“你问我也没用,这事得去月宫。”
共工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停住,然而黎寒光已经听到,当即追问:“月宫什么?”
共工不想说,黎寒光见状,便不紧不慢道:“将军,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日后合作的时间还多着呢,你连这点小事都不信我,谈何交托后背?你若是不说,我只能去月宫找,万一不小心拿错了什么东西,冒犯了什么人,可怨不得我。”
他说到后面完全变成威胁口吻,共工没办法,又不能真让他去月宫打扰那位仙子,只能叹气道:“是月宫桂枝。”
黎寒光颇有些意外地抬眉,地簿乃天生灵物,能瞒过地簿的,他以为至少该是一方镇界之宝,结果竟只是月桂枝?
共工看出黎寒光的怀疑,摊摊手,表示他也很不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随身佩戴月桂枝,确实能逃过地簿追查。”
黎寒光心想共工身为一个长辈,应当不至于在这种地方欺骗他,只能暂时相信。他回到客栈,发现羲九歌已经回到房中,他没多想,进门说:“九歌,我找到办法了。我们得去广寒宫,寻嫦娥仙子借一枝月桂。”
第95章 广寒宫
羲九歌听到广寒宫,站起身问:“怎么回事?”
黎寒光把共工的话斟酌删减后转述给羲九歌,羲九歌听后皱眉:“先不提地簿到底在谁手中,仅佩戴月桂枝就可以躲过地簿?月桂枝指什么,是特定的灵物还是一个代称?总不可能随便折一枝吧。”
黎寒光也搞不懂,说:“但无论如何,广寒宫总要去一趟。现在黑水正在涨潮期,再等一会,退潮后我们就走吧。”
羲九歌颔首,现在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她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让若篱去搜集狐族精血了,她毕竟是狐鬼,比我们好说话些。”
塑体对他们而言没有难度,黎寒光并不担心失败,唯独听到若篱去收集的时候,他眼皮跳了跳。出于对同类的了解,他觉得,若篱绝不只做了这一件事。
黎寒光不动声色观察着羲九歌的脸色,问:“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把这种事交给她?她是不是说了什么?”
羲九歌轻叹一声,伸手,黎寒光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坐下。羲九歌一出口就是一道惊雷:“她把所有事都和我说了。”
黎寒光指节紧了紧,还能维持笑意,道:“我就说她怀恨在心,一趁我不在就挑拨离间。”
羲九歌微叹,道:“她还和我说了很多幽都、魔界的事情。她说幽都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无父无母,人人可欺,过的很可怜。但在魔族中,连孤儿都不会有,因为魔族弱肉强食,没有大人庇护的孩子早就死了。”
黎寒光听到这些话并无触动,过去太久,童年那些事很难牵动他心绪了。但他有种极古怪的感觉,示弱是引起好感的最佳手段,黎寒光很小就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苦难,每当他想得到什么的时候,就会不经意透露出自己的悲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