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裳和李华章从封二太太的院子里出来后,明华裳十分好笑,对李华章道:“巧不巧,三个人给出了三个答案。封铻觉得是盗圣兴风作浪,封锟暗示是封铻监守自盗,封铻的太太却觉得是封锟为了财产杀父。他们这对兄弟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华章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他看了眼时间,说:“快午时了,你饿了一上午,我们先去用饭?”
明华裳摇头:“不,把剩下的人一口气问完了,我们回去吃吧。”
李华章破天荒没有反驳,他从随身囊带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拈出一块糕点,放入明华裳嘴里:“好。你先垫一垫,我们问完就回家。”
明华裳看到李华章随身取出了糕点,非常意外:“哎,你什么时候放的?你怎么随身带点心?”
“早就带着了,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李华章语气淡淡的,喂她吃完,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块手帕,仔细擦拭她唇边的碎渣,“慢点吃,小心噎着。”
明华裳嘴里塞满了点心,鼓鼓囊囊的都说不出话来。以李华章的性格,他随身带武器、纸笔甚至书本都很合理,但他居然贴身带糕点,明华裳以为,这种事只有她会做。
明华裳费力咽下口中的梅花糕,唏嘘地想,如果放在三年前,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清冷高贵的兄长会随身藏吃的,但这一幕真的发生在她眼前了。婚姻,果然会完全改变一个男人。
第184章 扑朔
明华裳被兄长投喂后,该干的活还得干。这里离茶房近,明华裳一边消食,一边和李华章牵着手,溜达去茶房问话。
李华章不让封家的人跟着,没人知道他们打算去哪,所以茶房的人一抬头看到大名鼎鼎的雍王和雍王妃来了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李华章很和气地让他坐下,问:“你就是管茶的人?已经在茶房待了多久了?”
茶房管事受宠若惊,说:“回殿下的话,正是小人。算上当徒弟的时候,小的已在茶房待了十来年了。”
李华章问:“昨夜是你在茶房当值吗?”
茶房管事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人物,这位王爷不止身份尊贵,风度翩翩,说话还温和清雅,管事非常激动,舌头几乎都捋不直了:“正是小人。”
“昨夜当值时,你都见过谁?”
管事不假思索,说:“大郎来过。”
李华章面上春风化雨,眸子深处却凝着冰,不动声色打量管事:“是吗?每次来茶房取茶的人应当不少,你不用想就记起来了?”
管事说道:“晚上用茶的人少,很好记,以前只有老太爷睡前要茶,昨日是大郎来取的,所以小人就记住了。”
明华裳插话问:“封老太爷一直有睡前喝茶的习惯?”
“有。”茶房管事说道,“老太爷最爱喝银生茶,以前都是宝珠姑娘来取,哦对,昨日宝珠姑娘也来了,和大郎一起来的。”
李华章问:“何时?”
管事想了想,不确定道:“大概是快亥时一刻的时候吧,小的没看时间,记不清了。”
李华章若有所思,明华裳接过来问:“宝珠和大郎来了之后做什么了?”
“宝珠姑娘说怕大郎不知道老太爷喜欢喝什么,特意过来交待,让我按往常习惯煮两钱银生茶,然后就走了。大郎不耐烦房里闷,去外面透气,等茶煮好后大郎还没回来。小人怕再煮茶就老了,就出去寻大郎。大郎站在墙角,低着头不知道看什么,把小人吓了一跳。幸而大郎没追究小人冲撞,提了茶就走了。”
明华裳哦了声,好奇追问:“他在看什么?”
“天黑,小的实在没看见。”管事挠挠头,不确定道,“不过,大郎拿手托着,估计是什么吃的吧。”
从茶房出来后,李华章和明华裳又去封老太爷院里。刚进去的时候,明华裳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一院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明华裳差点以为这是一位妙龄娘子的闺房。这些丫鬟突然失去了主人,正茫然无措,猛地看到李华章和明华裳,宛如惊弓之鸟,呼啦跪下一大片。
明华裳忙说:“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来问罪的,只是顺路走到这里,进来问问话。你们领头之人是谁?”
已经有小丫鬟进去叫宝珠了,宝珠掀帘子出来,匆忙上前福身:“不知雍王、雍王妃大驾,有失远迎,奴婢该死。”
“我们随便走走,不必紧张。”明华裳扶着宝珠起来,问,“昨日那只鹦鹉呢,找到了吗?”
雍王妃十分自来熟,宝珠怕怠慢了雍王,小心翼翼看向李华章。只见雍王清贵平静,脸上没有凶恶之色,但也不像是想和她们说话的样子。宝珠便收回目光,专心致志回明华裳的话:“谢王妃挂念,已经找到了。琥珀,将鹦鹉带过来。”
“不用麻烦。”明华裳毫无拘谨,兴致勃勃往里面走去,“我过去看就行。”
宝珠没料到雍王妃是如此的……热络,怔了一下才跟上去。李华章缀在最后,虽然他长相俊美,气质也平和,但小丫鬟们莫名绕开了他,只敢远观,没人敢靠近。
封老太爷的住所非常宽敞,七间正房高大又亮堂,鸟笼挂在最东边的窗户前。明华裳拿了羽毛,轻轻探入笼子逗鸟。鹦鹉并不怕生,它歪头看了看,突然飞过来扒在笼子上,高声叫道:“万福,万福。”
屋里人都笑了,一个丫鬟壮着胆子凑趣道:“王妃福气深厚,它这是和您道喜呢。”
明华裳笑着赞道:“是你们养得好。这只鹦鹉是怎么教出来的,说话这么清楚,发音和人没什么区别了。”
丫鬟们见明华裳没架子,逐渐放开了,七嘴八舌道:“是宝珠姐姐教的,连老太爷也说宝珠姐姐训得好呢。”
宝珠在众人的称赞中微微欠身,道:“不敢当,是老太爷和雍王妃福泽深厚,动物沾染了福气,一教就能开窍。”
明华裳放下羽毛,笑道:“宝珠真会说话,那我就厚颜一回,希望能借你吉言。”
明华裳上次查盗圣的信时来过封老太爷的屋子,但只是匆匆一瞥,显然不如现在看得仔细。她在各间屋子转了圈,停在一个地方,动了动鼻子:“我怎么闻到一股药味?”
宝珠回头,了然地拉开橱柜,取出几个香囊来:“这是老太爷换下来的香囊,奴婢觉得扔了可惜,就放在柜子里熏衣服。王妃闻到的,是不是这个味?”
明华裳忙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味道。这是什么方子,为什么用来熏衣服?”
“这是奴还未进府时,在乡野听过的偏方,据说能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宝珠笑道,“乡下人见识短浅,不是什么高明的药方,让王妃见笑了。”
明华裳却好奇地接过香囊,道:“未必,不是只有名医开出来的才叫好方子,能切切实实治病才是最重要的。民间的偏方是许多人口口相传留下来的,说不定比宫廷御医开的更好。宝珠,这个方子能不能给我一份,我父亲年纪大了,近些年身体不太好,我想寄回长安给他试试。”
宝珠一听,忙道:“王妃抬爱,能被您看上,是这个方子的福气。王妃稍等,奴婢去找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