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晚情跟在舅母身边,隐约意识到,舅舅的事可能有转机了。
武定侯夫人感激地送走严维,没??一会,前门传来消息,宫里竟然也派人来了!
太监在灵前给武定侯上香,抹了两滴眼泪,和武定侯夫人追思郭勋这些年的功劳。武定侯夫人也跟着垂泪,太监用帕子擦干眼角,别有深意道:“武定侯夫人节哀。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真的忠心,不会被亏待的。”
武定侯夫人听着这些话,似乎听懂了什么。果然,第二天,永平侯、永平侯世子的罪名还没定,但人被放回来了。镇远侯暂停甘肃总兵之职,押回京城审问。
郭勋之死,迅速让原本一边倒的马市之争转了向。永平侯、傅霆州虽然还是戴罪之身,但太监在武定侯葬礼上的态度说明皇帝依然认可郭勋的拥立之功,文官们看到宫里的态度,不敢再继续追咬武定侯府了。
何况,哪里有什么通敌,一切都是夏文谨在背后驱使罢了。严维公然出席武定侯葬礼,安慰郭勋遗孀,隐隐露出挑战夏文谨的苗头。之后夏文谨要忙着清理内阁,哪还有功夫搭理外面。
傅霆州赶回京城时,郭勋的葬礼已结束许久。傅霆州在郭勋的牌位前上了三炷香,叹息道:“武定侯夫人节哀,您要保重身体。”
武定侯夫人短短几日瘦出了骨头,自从郭勋被下狱后,她再也没有笑过。郭勋死后,庞大的郭氏家族像是一下子散了气,再没有当初编著刊书、威福莫比的架势。
她的几个儿子不成器,永平侯在朝中不受重用,如今,武定侯一系能说得上话的只剩下傅霆州。仿佛一眨眼,郭家和傅家的地位就翻转了,原本是镇远侯府依附武定侯府,现在,变成了武定侯夫人仰仗傅霆州。
武定侯夫人死气沉沉的,说:“我年纪大了,如今不过替侯爷看顾着一家老小,谈不上什么保重不保重。倒是你,平反之事有眉目了吗?”
傅霆州说:“我给宫里递了奏折,虽然没见到皇上,但折子也没被退回来。武定侯这些年劳苦功高,主张马市也全是为了边疆安稳,皇上明察秋毫,不会寒功臣的心的。”
听到傅霆州这样说,武定侯夫人就安心了。傅霆州应当还有起复机会,只要他能起复,他们派系就还有希望。
武定侯夫人邀傅霆州到正堂坐下,问:“今日怎么没见晚情姐妹一起跟来?”
傅霆州淡淡道:“她在家中养病,怕给夫人过了病气,便没有前来。郭夫人,承爵一事有眉目了吗?”
武定侯夫人叹气:“那些太监支支吾吾的不肯给准话。依我看,还得打点。”
放在以前,武定侯府想做什么事,太监抢着卖好,哪有人敢讹郭家的钱?可是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儿子连继承爵位都要再三寻找门路。
傅霆州说:“郭夫人莫急,我会帮忙询问的。听说武定侯的尸身是从南镇抚司接回来的,这件事锦衣卫也插手了?”
“没错。”武定侯夫人点头,“听宫里太监说,皇帝派陆都督查侯爷的死因,陆都督因此被弹劾了好几天。可惜最后,他们也没查出什么来。”
傅霆州拧眉沉思,弹劾陆珩的人必然是夏文谨,最后皇帝依然以疾病定案,说明陆珩没斗过夏文谨。傅霆州心里说不上遗憾还是失望,陆珩号称和人斗从无败绩,如此看来,也是言过其实。
傅霆州突然想到什么,问:“我记得武定侯葬礼那日,严阁老来了?”
“是。”武定侯夫人点头,“他还和我说了好些保重的话。以前和严家没什么交情,没想到落难时,却是他肯来说两句热话。”
傅霆州微微眯眼,片刻后对武定侯夫人说:“或许,严阁老是一条门路。”
傅霆州原来秉承祖父的教导,文武不交,他们身为武将,只管打好仗就是了,不要和文官走太近。但经过这次,傅霆州深刻感觉到朝中无人,是多么难受。
他远在甘肃,毫无预兆就被解职。旨意来的太突然,他连后续安排都没做,眼睁睁看着敌寇在外肆虐,他却无能为力,半年的布局全部毁于一旦。
如果朝中有文官帮着他说话,他至少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武定侯府得罪的是首辅,只要夏文谨还在首辅之位上,傅霆州的仕途就永远不会安稳。这次只是临时将他解职,若是下次,夏文谨故意克扣运往前线的粮食,或者故意拖延朝廷援兵,他怎么办?
傅霆州想,或许,他也需要在内阁中找一位盟友。以后再有什么变动,好歹能提醒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