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州手一顿,面色同样冷酷:“在你府里让她遭受这种危险,你有什么脸面继续娶她?”
“那也好过你。”陆珩冷冰冰盯着傅霆州,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我刚才离开,无非觉得你刚从战场上下来,应该有能力保护好她。结果你连几个喽啰都处理不了,她要是有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郭韬从另一边跑过来,急忙道:“大人,刺客都控制住了,要不要留活口……”
郭韬话没说完,看到陆珩怀里抱着人,刚才还端庄美丽的新娘子眨眼间昏迷不醒。郭韬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不敢再挑战陆珩的耐性。
陆珩不顾自己肩膀上的伤,打横抱起王言卿,往后院走去。她头上戴着华丽冰冷的发冠,此刻无力地垂下去,露出一截纤白脖颈。
陆珩大婚,来者最低都是三品官,其中不乏许多将军、公侯。最初的混乱过去后,宾客们很快就恢复秩序,文官由人护送着离开,武将大多上过战场、立过军功,年轻如傅霆州的三下五除二撂倒刺客,年长一些的也能自保。随后陆珩很快控制场面,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中除了陆珩和王言卿,竟然无人受伤。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发生了这种事情,婚礼只能暂停,宾客纷纷离府。郭韬在外院善后,一开始他们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后,锦衣卫立刻夺回主动权。郭韬做惯了这种事,即便陆珩不在他也能处理。
陆珩安心在内院陪伴王言卿。属下和同僚都对此表示理解,等避开众人耳目后,陆珩暗暗松了口气。
陆珩自己都觉得他疯了,他竟然有些感谢这伙刺客及时出现,要不然,他真的无法预料拜堂时会发生什么。如今拜堂虽然取消,但婚礼默认成了,接下来无论陆珩做什么,众人都会觉得事出有因。
侍女见陆珩一动不动坐在床前,盯着夫人入睡的脸。侍女壮着胆子上前,小心翼翼打断道:“大人,郎中已经来了。奴婢守着夫人,您先去处理下肩膀上的伤吧。”
陆珩没有行动,而是说:“先让郎中给她诊脉。”
侍女看着陆珩身后一大块血渍,为难道:“是。大人,您肩膀上的伤须尽快包扎,不然等夫人醒来也会担心的。”
陆珩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会担心?但愿吧。
但陆珩还是让开位置,让郎中给王言卿把脉,等郎中收手后才去厢房处理伤势。陆珩中箭后又是指挥又是动武,箭头嵌入得越发深,郎中小心将箭头取出来,然后赶紧用烈酒冲洗伤口,等一坛酒倒空了才撒上金疮药。
郎中做这些事时,陆珩就静静坐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郎中艰难地将陆珩的伤口包扎好,他累出一头大汗,当事人反倒纹丝不动,面色冷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郎中受伤了呢。
郎中包扎好伤口,虽然陆珩对此并不陌生,但郎中还是照例嘱咐道:“大人,伤口靠近肩胛骨,创口极深,这些天忌剧烈运动,忌大喜大怒,饮食也要以清淡滋补为主。”
陆珩习以为常点头,问:“她的伤怎么样,严重吗?”
说起这个,郎中脸色也严肃起来:“夫人撞到了后脑,虽然没有出血淤肿,但没清醒前,不好说有什么症状。”
陆珩叹气,问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草民开了药,应当今天晚上会醒。”
陆珩又问了些事,示意郎中下去拿赏钱。堂堂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在婚礼时被人袭击,简直是奇耻大辱,陆珩按理有很多事要做,但他总是心不在焉,属下看了以为陆珩被伤势影响,都不敢让他继续操心,赶紧请陆珩回去休息。
陆珩见自己实在进不了状态,便也放弃了,先行回府休息。精力不济时没必要硬逼自己耗时间,休养好才能事半功倍。何况,他如今的心思确实不在公务上。
他需要搞清楚王言卿今日发生了什么。
陆珩接王言卿出轿的时候就密令侍卫捉拿轿底之人了,他进入暗室,翡翠被反绑在地上,口中塞着布团,瞧见他进来十分害怕,却又强撑着。陆珩让人将她嘴里的布团取走,他拉了张椅子坐下,还算和善地问:“是傅霆州派你来的?”
翡翠拧着脖子,抿紧了嘴一言不发。陆珩今日来也不是为了问她,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陆珩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翡翠不肯回答,陆珩自行接下去,淡然道:“看你的年纪,应当是翡翠了。”
翡翠大吃一惊,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陆珩依然还是那副平静随和的模样,不紧不慢说道:“你叫翡翠,正德十三年被镇远侯府买入府中,嘉靖元年分配到王言卿身边伺候。你伺候了她十年,算是镇远侯府里仅有的对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