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王言卿垂着眸子,语气茫然,“我不嫁给他,又能嫁给谁呢?”
这句话说完,简筠沉默了。她在地上怔怔站了一会,没再劝说,而是默默给王言卿倒了杯水。王言卿握着水坐下,推心置腹问:“简娘子,听说你的丈夫也是表哥。他如今……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简筠露出苦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王言卿顺势问:“简娘子,你为什么会嫁给你表哥呢?”
这句话似乎勾起了简筠的回忆,她想了很久,喃喃道:“我为什么会嫁给他……我也不知道,我父亲早亡,我和母亲寄居在舅舅家,全仰仗舅父舅母生活。舅母只有表哥一个儿子,我嫁给他,仿佛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对你好吗?”
简筠再次愣怔,回过神后自嘲地笑:“他帮我母亲料理丧事,带着我来京城,始终没有休弃我,应当还算可以吧。”
王言卿审视着简筠的表情,她说这些话时虽然笑着,但眼睛周围没有丝毫纹路,可见并非发自真心。王言卿问:“那他爱上别人了吗?”
简筠低头,没有应话,王言卿便知道答案了。王言卿唏嘘,握住简筠的手说:“你我都是苦命人。以前他和青楼女子处处留情,闹不到我跟前,我就当不知道。没想到我越忍让,他越过分,最后,甚至和我身边人厮混起来。我实在气不过。”
王言卿感觉到简筠的手指攥紧了,她暗暗挑眉,知道自己猜对了。韩文彦偷情的对象确实是简筠身边的人,白天路人说韩文彦和简筠从青州搬来,举目无亲,能称得上简筠身边人的……唯有邻居。
常汀兰。如此一来,常汀兰白日的异常便说得通了。
王言卿长叹,对简筠说道:“他已经走了,以前的事就忘了吧,别拿过去的事折磨自己。看官府的意思,你表哥的死似乎有些猫腻。他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简筠摇头,慢慢道:“外面的事一向都是他做主,我也不知道。”
“他今天什么时候出门?”
简筠想了想,说:“大约是辰时末。”
“他为什么出去?”
简筠依然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可能是什么朋友吧。”
王言卿问:“他什么都不和你说,那他出门后,你做什么打发时间呢?”
“自己做针线,实在闷的话找人说说话,一天就过去了。”简筠说,“习惯了就好了。”
王言卿听到简筠的话,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悸。她有那么一会觉得简筠说的就是她的生活,等回过神来,王言卿才意识到她坐在陌生人家的院子里,旁敲侧击对方丈夫死亡的真相。王言卿觉得刚才那个念头非常荒谬,荒谬的让她害怕。
王言卿定了定神,集中注意力,再次问:“今日你在家里,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动静?”
“其他动静?”简筠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会,说,“我没留意有什么动静,辰时季大哥出门,一切和往常一样。之后表哥出门,我找孙嫂子来和我做针线。我们挑线的时候,好像听到隔壁门开了一下。”
隔壁门开过?那时候季涣已经离开,出门的是常汀兰?按照做针线的速度,常汀兰出门时间应该距离韩文彦不远,莫非,常汀兰尾随在韩文彦身后?
或者说,韩文彦就是出去见常汀兰?
王言卿想了想,不动声色问:“门只开了一次吗?”
简筠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王言卿想着常汀兰的事,但也没忘了他们这次的真正目的。王言卿借着喝水的动作,打量四周。韩家比季家要简朴一些,但收拾的干净整齐,其中有一间屋子完全腾出来做书房,桌案上摆着笔墨纸砚,看模样是时常用的。
王言卿收回视线,叹道:“你们家藏书真多。”
简筠看到书房,回道:“哪里,好些都不是我们的书,暂时借来的。”
“能看这么多书,那也很厉害了。”王言卿说道,“听季公子说,韩公子闲暇时会写书编文。韩公子博览群书,想来文采一定极好。”
简筠怔了怔,笑道:“不敢当,承蒙贵人不嫌,混口饭吃而已。”
王言卿听到,好奇地问:“什么贵人?”
“资助我们写书的贵人。”简筠说,“贵人喜欢看话本子,表哥闲暇时给贵人写些东西,也算是一项生计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