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无后。张皇后被废,自然而然就该立一位新皇后。这时候阎丽嫔有孕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听说预产期就在十月。众人都在想皇帝会不会册立阎丽嫔为后,没想到最终,皇帝却封德嫔方氏为第三任皇后。
方氏与阎丽嫔、曹端嫔等人同一年入宫,她因为品行庄重端正,被册为德嫔,为九嫔之首。王言卿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想想也在意料之中。
朝堂在于制衡,前朝如此,后宫也是如此。万一阎丽嫔被册为皇后,后续又生了皇子,那就完全没法限制了。所以皇帝没有册封有嗣的丽嫔,也没有册封最受宠的端嫔,而是选了中规中矩、最有资历的德嫔。
可见帝王心术。
后宫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方氏封后大典结束没多久,阎丽嫔早产,在九月底生出一个皇子。皇帝登基十二年,终于有了第一个儿子,皇帝和臣子都长松一口气,宫廷内外欢欣鼓舞。
紧接着,后宫又传来好消息,曹端嫔诊出两个月身孕,王昭嫔同样诊出滑脉,但是因为月份尚浅,暂时还不能确定。
皇帝高兴,当即晋阎丽嫔为丽妃,曹端嫔为端妃。昭嫔因为脉象还不稳定,没有提位份,但得了一大笔赏赐。等她生出孩子,应当还有赏。
道喜声中,没人还记得刚被册封的方皇后。
早朝上明眼可见皇帝兴致很高,这时候陆珩递上一封折子,有人——准确说是南京锦衣卫,告发张氏兄弟左道祝诅。皇帝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刻命人去南京抓捕张鹤龄兄弟,逮赴诏狱。
皇帝是一个锱铢必报的人,他对自己的妻子都舍得下手,何况张太后呢?陆珩也早就准备好了,皇帝上午发话,下午锦衣卫就急行出城了。
晚上陆珩回来,王言卿问:“哥哥,张鹤龄兄弟私下巫祝的事,是真的吗?”
陆珩不以为意:“是不是真的又如何,现在无论递上去什么证据,皇帝都会信的。”
王言卿皱眉:“可是我听说,张太后苦苦求情,一病不起,大臣对此事颇有微词,并不赞同发落张氏兄弟。折子是你递上去的,若最后查不出确切的证据,会不会牵连到你?”
陆珩笑,一伸手就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她的脸:“卿卿在担心我?”
王言卿被他拉倒,头上钗环碰撞到一起,发出叮当清响。王言卿掰开他的手指,恼怒地瞪他:“别动手动脚。”
却没有否认刚才的话。
陆珩心里十分熨帖,他刀尖上行走惯了,往常比这凶险的情况多了去了,但从没人担忧过他会不会失手。原来有人牵挂,是这种感觉。
王言卿不让捏脸,陆珩就把玩着她发间精致的簪钗,说:“查不出来那就放着吧,诏狱里有的是地方,关他们十年二十年,总能找到证据。”
王言卿微愣,陆珩垂眸看到她的神情,笑着问:“怎么,被吓到了?觉得哥哥行事不像好人?”
王言卿摇头,随后点头:“确实不是好人。”
陆珩不禁大笑,越看越觉得卿卿可爱,连骂他不是好人的模样都可爱极了。陆珩说:“他们敢动手脚,就该做好被清算的准备。皇上本来都忘了他们,他们偏要自己跳,还敢买通宫里人。这还是后宫有皇子出生,皇帝心情好,要不然,张家可不止被关进牢里。”
说起这个,王言卿问:“大皇子名字定了吗?”
“定了。”陆珩瞥了眼王言卿,意味不明说道,“内阁呈上好几个名字,最后皇上在基和坁之间犹豫。皇上还问我这两个字该选哪个,我道我连妻子都没有,哪里懂给孩子取名字。皇上只好自己决定了基。”
陆珩这话充满了暗示,王言卿就当听不懂,一本正经道:“朱载基,厚德载物,邦家之基,好名字。后宫其他妃子也纷纷传出有孕,这是喜兆。”
陆珩觉得他实在太难了,他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没有解决,反倒操心起别人的小老婆怀孕生子的问题。陆珩叹气,说:“是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沾沾这份喜气。”
他三句话不离婚姻,王言卿有些不好意思,躲开视线说道:“以前十多年都没有动静,为什么这几天后宫妃嫔突然集体怀孕?”
这个问题朝堂私底下也偷偷好奇过。不过后宫监管严格,皇帝又是顶小心眼的人,如果不是他的孩子,孩子和生母肯定活不到天亮。皇帝没反应,那就说明确实是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