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州看着王言卿疏离漠然,宛如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睛,终于意识到出问题了。他拧着眉,问:“卿卿,你怎么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如果生气,回家我们慢慢谈,但现在没时间了,你要赶紧和我走。”
王言卿心想二哥说的没错,镇远侯果然疯疯癫癫的。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用这种指使的语气和她说话?
王言卿一动不动站着,虽然垂着头,脖颈却挺直,脊背绷出一条柔美修长的线条,并不似其他女子一样含胸驼背、弱不禁风,反而像杨柳,沉静中自带一股力量感。
王言卿念及二哥和傅霆州都在京城,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闹得太难看,便说道:“镇远侯,感谢你的厚爱,但我蒲柳之姿,不敢高攀侯府。哪怕我家破人亡,无父无母,也容不得我给别人做妾。何况,陆府便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的。”
傅霆州看着王言卿,一时都怔住了。他眼神一寸寸冷下去,哪怕心里安慰自己她在说气话,也着实被激怒了:“卿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语含怒气,居高临下,颇有质问之感,王言卿听到心里也止不住生气。王言卿同样寒了脸,冷冷说道:“镇远侯,我和你并不熟识,劳烦镇远侯唤我名字,不要叫我卿卿。卿卿这个称呼只有我二哥能叫。”
傅霆州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来自何处了,他紧紧盯着王言卿,因为惊怒,语气控制不住地抬高:“我不就是你二哥吗?”
王言卿简直忍无可忍,二哥说的没错,这个人脑子有什么问题吧?她眼中划过不屑,道:“镇远侯,请你自重。”
外面灵犀灵鸾听到声音,走近了敲门:“姑娘,出什么事了?”
陆珩的人就在一门之外,而傅霆州始终盯着王言卿,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险境。王言卿知道如果让灵犀灵鸾闯进来,事情闹到二哥面前,那就彻底收不住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给二哥再添一门仇家,所以没有声张,淡淡对灵犀灵鸾说:“没事,你们退下吧。我有些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一会。”
外面似乎停顿了瞬息,随即,女子行礼的声音穿过门窗,传入隔间:“是。”
王言卿没听到走远的脚步声,她知道灵犀灵鸾就守在门外,她也不想再和傅霆州浪费时间,索性挑明了说道:“镇远侯,我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和你说过这些话,但既然你今日来了,不妨一次性说开。我不知道我是哪里入了镇远侯的眼,只一次就让侯爷念念不忘。但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愿意,陆家不愿意,您的未婚妻洪小姐恐怕也不愿意。既然注定无缘,镇远侯何必执着?我们就此别过,以后我继续做我的平民女子,镇远侯迎娶娇妻,平步青云,双方相忘江湖,岂不是皆大欢喜。望镇远侯以后不要再做一些让大家难堪的事,若有下次,我便不再客气了。”
傅霆州定定盯着她,声音冷若寒铁:“是他逼你这么说的吗?”
王言卿愣怔:“什么?”
“是不是陆珩逼你?你被他胁迫,或者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傅霆州上前,试图握住王言卿的胳膊,“卿卿,没关系。你随我回去,后面的事我来处理。无论今日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会追究。”
王言卿看到他竟然还想动手动脚,立刻后退一步,脸色倏地沉下来:“镇远侯,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你自重,不要再缠着我。”
不要再缠着我。
傅霆州听到这些话,内心仿如刀绞。但语言再伤人,都不及她冷漠疏远、避之不及的眼神带给他的痛楚大。傅霆州不知道王言卿这是怎么了,他们只分开了三个月,她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一样。
陆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傅霆州还欲再说,如果实在不行,他今日就算将她打晕,也一定要带她走。傅霆州靠近一步,还没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侍女的声音。
“指挥使。”
一个熟悉的、从容的声音淡淡嗯了一声,问:“她人呢?”
王言卿听到这个声音,眼神骤然亮起。她最后扫了傅霆州一眼,恪守礼节给他行问安礼,然后就绕开他,快步朝外走去。到门口时,她甚至小跑了几步。
二哥回来的比她预料中快一点,王言卿没空再陪傅霆州发疯,赶紧出去拦住陆珩。王言卿和傅霆州对峙之地在屏风后,开门时不怕外面看到。但王言卿不敢赌,陆珩是干什么的,他一靠近绝对会发现。到时候闹起来,就完全无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