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给她吃了糕点,导致她夜晚一睡不起的人就尤其可疑了。崔月环那边很难撬开嘴,王言卿就想从尚膳监试试。
“糕点?”两个太监皱眉,他们想了一会,一个太监说,“圣母太后娘娘每日都有时兴糕点,其余人好像没和尚膳监要过点心。”
另一个太监接话:“宫里菜肴都有定例,想要份例外的菜只能花钱买。非年非节的,谁舍得用钱买点心?”
王言卿意识到她把皇宫当成陆府了,疏忽了这里的规矩远比外界苛刻多了。普通宫女不会有这么多余钱,有财力的受宠宫女不会出这个风头。
王言卿心中不无失望,但还是温声细语和太监道谢:“有劳两位公公。怪我,耽误两位许久,不会误了两位复命的时辰吧?”
两个太监自然摇头说没事,给王言卿行礼后,就抬着提桶走了。王言卿送走太监,自己慢慢回到慈庆宫。她进入宫门后,暗暗盯着她的锦衣卫才收回视线。
这可是指挥使的女人,要是在宫里出了什么差错,指挥使非扒了他们的皮。
王言卿本来想从糕点突破,但尚膳监那边说没给东宫宫女送过点心,糕点这条线就断了。经过上午那番问话,王言卿暂时排除了秀葽的嫌疑。秀葽险些被建昌侯奸污,无疑有作案动机,但她怯弱拖沓,实在不像有胆量装鬼吓太后的人。昨日的两个怀疑对象都洗脱了,王言卿只能重新排查慈庆宫的人际关系。
王言卿在慈庆宫漫无目的地问话时,陆珩也出了宫,踏入南镇抚司。南镇抚司的人见陆珩回来,立刻跟上来,说:“指挥使,您吩咐的东西找到了。”
陆珩接过卷宗,翻了几页,眼中就有了决断。他合上档案,似笑非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传话进去,收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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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因为闹鬼,天色刚擦黑,东宫附近就没人了。锦衣卫连着守了好几夜,又冷又累,不免满腹牢骚。甬道上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两个锦衣卫便放松下来,站在墙后闲聊:“一整天了,热水都没喝上一口,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再忍忍,很快我们就能交差了。”同伴劝道,“今天指挥使出宫了,好像是去请邵天师进宫驱鬼。皇上已经同意让圣母太后娘娘搬寝宫了,这座宫殿兴许风水不好,招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等圣母太后搬个地方,再让邵天师做几场法事,应该就没事了。”
锦衣卫长松一口气,叹道:“总算要结束了。前几天那些怪事,我看着都觉得渗人。圣母太后身份尊贵,哪能受这种惊吓,干脆换个阳气重的地方住。”
“可不是么。”同伴不无羡慕地应和,“这些天圣母太后被吓得病倒,皇上很愧疚,赏赐了张家许多金银珠宝。昌国公和建昌侯爵位已经封到头了,再加封不妥,听说皇上打算给昌国公、建昌侯提拔官职,再给圣母太后换座宫殿,两件喜事一冲,说不定圣母太后的病就好了。”
“昌国公、建昌侯要升官了?”
“是啊,听说是从二品的都指挥同知……”
两个锦衣卫谈起官场升迁,说的兴高采烈,并没有注意到侧门后,有一双鞋静悄悄离开。
王言卿用过晚膳后,照例去正殿里守夜。秦祥儿正在殿前训话,王言卿看着那些已经被惊吓和疲惫折磨的一脸麻木的宫人,心中无声叹息。
她只在宫里待了两天一夜就觉得喘不过气,这些宫女常年处在这种环境中,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在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没有盼头,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吧。
秦祥儿训话后,让宫女们打起精神,不允许有丝毫闪失。王言卿混在宫女堆里进殿,悄悄找了个不惹眼的地方站着。
之后的流程和昨日一样,张太后入帐休息,宫女们疲惫不堪,死气沉沉。哪怕秦祥儿耳提面命不许睡,但宫女们连轴熬了好几夜,恐惧终究不敌本能。才过不久,宫女们就晃晃悠悠,陷入昏沉。
秦祥儿起身,将内殿的门合好,沉着脸走到明堂:“太后刚睡着,你们怎么打起盹来?都警醒些。”
宫女们费力地支开眼睛,秦祥儿见她们那副惺忪模样,从桌边拿起一壶茶,倒在杯里,端给她们:“喝口水醒醒神。今夜务必守好太后,谁都不许睡。”
王言卿本来不困,但是秦祥儿不肯厚此薄彼,也给王言卿递过水来。王言卿怔了下,忙道:“不敢劳烦秦女官,我并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