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没防备陆珩这么做,一时怔住。她的头发散落在陆珩膝上,逶迤绮丽,光泽细腻,远远看去如一匹华丽的黑缎。陆珩满意地从王言卿发中梳过,道:“卿卿竟然没吃醋吗?那我可太失望了。”
陆珩的反应接二连三超出王言卿的预料,王言卿下意识否认吃醋,他倒直接认了。王言卿不知道该怎么回,这一打岔,陆珩已经把她的头发全部解开,摊在膝上,饶有兴致地把玩。
陆珩早就觉得她头发摸起来触感很好,以前她头上有发髻,只能摸到一小段,如今从发根梳到发尾,发丝流水一样从他指缝间滑过,才算真正过瘾。
他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王言卿不得不伸手,按住他的手腕:“二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头发不是随随便便碰的。为彼此梳发,一向是夫妻才能做的事情。
陆珩却仿佛不懂这其中的意义一样,疑惑地看向王言卿:“怎么,我弄疼你了?”
王言卿看着陆珩浅波粼粼、坦荡诚挚的眼睛,竟然觉得拒绝他是一种罪恶。她支吾了一下,说:“倒也没有。”
“那就好。”陆珩越发明目张胆地摆弄她的头发,说,“头顶有几个穴位安神效果特别好,只是我记不太清了。有劳卿卿帮我回忆一下,如果扯痛了赶紧和我说。”
陆珩一副帮她按摩的模样,王言卿也不好回绝,只能躺在陆珩膝上,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发间滑动。陆珩在把玩秀发空隙,忙里抽闲问:“卿卿,今天晚上,你听到了什么?”
王言卿经过这么久的调整,早就不害怕闹鬼了。她没有多做回忆,顺畅说道:“我晚饭后和宫女们一起去正殿,张太后在里面睡觉,我和宫女们一起守在明堂。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大概子时的时候,我被一阵冷气惊醒。当时我特意看过,除了我,所有人都睡着。我想起来活动腿,正好听到外面有哭声,我立刻去开窗,但什么都没看到。我回来时无意惊动了崔月环,陆陆续续其他宫女也醒了,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一个很奇怪的声音说外面好冷,放他进来。”
陆珩若有所思眯眼,问:“除了这句,还有吗?”
“后面他还在念叨好冷,没说几句,我就推开门了。我一出去,外面声音就断了,但我反反复复找了几遍,屋外并没有人,包括门窗房梁。紧接着,二哥你们就进来了。”
王言卿仰躺在陆珩膝上,一抬眼就能看到陆珩平静淡漠的脸。她盯着陆珩细微翕动的睫毛,看了一会,悄声问:“二哥,你想到什么了?”
陆珩眨了下眼,回神,低头对她笑了笑:“没什么。”
王言卿涌来股无名的气,她拢住自己的头发,流水一样归拢到脖颈一侧,同时支撑着手臂从陆珩膝上爬起来:“你总是这样,我对你毫无保留,你却什么都不说。”
陆珩讶然一瞬,之后又好笑又无奈。他双手握住王言卿肩膀,止住她想要下榻的动作,说:“并不是我不信你,而是需要验证。”
王言卿拧眉,对陆珩的话十分怀疑:“真的?”
“真的。”陆珩拿来引枕,调整好角度,扶着她躺倒,“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突然想起来一些事,但现在没资料,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记错了,就不拿出来干扰你了。你就为了这么点事,和我置气?”
王言卿被动躺在枕上,辩道:“没有……”
不等王言卿说完,陆珩已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说:“没关系,二哥不怪你。”
王言卿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就已经被原谅了。王言卿郁闷,但再揪住这个话题不放显得她无理取闹,只好略过,真心问:“二哥,你说发出声音的那个人到底藏在哪里?”
“嗯?”
“目前来说最可疑的两个人——崔月环和秀葽,今夜都在屋里。事发时我亲眼看到她们在睡觉,不可能发出怪叫。可是声音明明白白就在窗外,莫非,她们还有同伙?”
太监走前在屋里留了一盏小灯,烛光摇曳,满室温馨,连陆珩眼睛里似乎也洒了细碎金光。陆珩说:“锦衣卫去慈庆宫后院问了,天黑后没有人出门,事发时所有人都在自己屋里睡觉。除非所有人提前串好口供,要不然,同伴之说就站不住脚。”
王言卿叹气,头疼地歪在枕头上:“没有外人进来,慈庆宫正殿里的人没有出去,后面睡觉的人也没有离开,那还能是谁呢?那阵声音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