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漆黑如墨,夜风卷着王言卿的衣摆旋过,寒意无处不在,像是要钻入人骨髓一样。王言卿寒着脸扫过四周,然而,除了森森冷气,哪还有什么东西。
她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出门,这么近的距离,不该能躲开才是。到底是谁藏在外面搞事?
王言卿不信鬼神,此刻都有些头皮发麻了。这时候门口传来推门声,一行人提着灯笼,快步进入院落。王言卿看到为首的人,下意识朝他扑去:“二哥。”
陆珩沉着脸接住王言卿,一碰才知她手掌冰凉。陆珩不作言语,淡淡抬头,身后的锦衣卫自然列队散开,将慈庆宫大殿包抄成铁桶。
王言卿说完后才意识到她叫错了,屋里的宫女没听到,锦衣卫的人恐怕注意到她的称呼了。王言卿心里警铃大作,赶紧后退,但陆珩却没放开她,他毫不避讳地握着王言卿的手,低声问:“你没事吧?”
陆珩预感到今夜还会出事,果然,才刚子时慈庆宫里就传来女子的尖叫。陆珩当机立断下令破门,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王言卿摇头,说不出话来。陆珩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疼,这时候郭韬回来报话。他停在三步远的位置,垂下眼睛,不去看指挥使和那个女子交握的双手:“指挥使。”
“找到什么了吗?”
郭韬摇头:“大殿周围都查过了,全无人迹。”
“去检查后面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郭韬领命而去,宫殿里秦祥儿也带着人出来了。王言卿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垂着眼睛站到陆珩身后。秦祥儿手里提着一盏灯,肃容走下台阶,对陆珩行礼:“陆大人。”
陆珩对着秦祥儿淡淡点头,道:“我听到东宫里有异动,深夜闯入,多有失礼。太后可还好?”
“太后娘娘没事,有劳陆指挥使了。”秦祥儿说完,顿了顿,问,“陆指挥使,那阵怪声接二连三出现在慈庆宫,不知到底是何物?”
陆珩不置可否,说:“我正在命人排查,劳烦秦女官转告太后,锦衣卫可能要叨扰一段时间。太后尽管放心,有我在,绝不容妖魔作恶。”
秦祥儿福身,转身回去禀报太后。之后陆珩果然就留在院子里,锦衣卫一间间推门排查,拿着人名册子核对屋里的人。夜风从四面八方传来,火光摇曳在风中,拉的地上黑影重重。王言卿在风中站了一会,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终于恢复思考能力。
前一次闹鬼时,锦衣卫从听到声音再到开门可能耽误了时间,但今夜王言卿就在宫里,她一听到怪声就出来了。这么短的间隔,就算跑也跑不远,为什么会没有人影呢?
王言卿脸色素白,眉尖细细拧着,百思不得其解。陆珩朝她身上扫了一眼,忽然解开披风,罩在王言卿身上。王言卿吃了一惊,忙朝后避让:“二哥。”
慈庆宫和锦衣卫诸人还在,她怎么能穿陆珩的衣服?
陆珩却不作声,沉默但不容置喙地将自己的披风拢在她身上。王言卿还欲再躲,肩膀已经被人压住。她不敢在深宫里拉拉扯扯,只好僵硬地停住身体,任由陆珩的气息罩下来,将她完全裹住。
披风男女款式差别不大,但陆珩的身量比她高很多,他穿着正常的衣服,在她身上衣袖都快拖地了。她整个人陷在过分宽大的衣服里,看着吃力又可怜。
王言卿小心翼翼提着披风边缘,尽量不让地面弄脏他的衣摆,她靠近,做贼一般提醒陆珩:“二哥,我现在明面上还是侍卫。你和我走太近会教人起疑的。”
陆珩心想她是他带来的,明码标价阵营鲜明,还差人知道吗?陆珩欲言又止地看向王言卿,最后,也学她一样压低声音,说:“没事,他们看不见。”
这话就纯粹把众人当瞎子了。王言卿一时梗住,竟然无法接话。
他们这里说话时,后面锦衣卫不算温柔地推开慈庆宫每一件房,挨个询问宫人的动向,检查殿内是否藏人。过了一会,郭韬回来,隐晦地对陆珩摇头。
陆珩遗憾,但也并不意外。他顾及到内外有别,没有进屋里给张太后请安,而是停在窗外,隔着窗扇说道:“今夜多有打扰,请太后谅解。慈庆宫怪事频发,臣担心奸人加害太后,只能继续僭越下去。臣会命人把守着慈庆宫各门出口,直到天亮。为防万一,今夜,请太后不要离开东宫。”
张太后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闹鬼吓破了胆子,哪还有什么异议?锦衣卫虽然声名狼藉,但别说,他们凶神恶煞往门口一站,鬼见了都不敢靠近,倒让人无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