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身上披着厚重的大红斗篷,脖子上缀着一圈白绒毛,手臂、耳朵都被毛茸茸的护具围住,看起来隆重又贵气,整个屋子仿佛都因此亮堂起来。赵子询刚进门,就站在正门不远处,唐师师出门时,不可避免要经过赵子询。
唐师师穿过赵子询身边时,微微低头,鬓边的珠花细细颤动着。赵子询都能闻到唐师师身上的淡香,然而还不等赵子询探究那阵香气,唐师师已经掀开帘子,寒风呼啸卷入,香气立刻被吹散了。
唐师师和赵子询擦肩而过,一闪既逝,不曾停留分毫。等唐师师走后,赵子询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卢雨霏和赵子询说话,她噼里啪啦说了很多,见赵子询毫无反应,不由问:“世子?”
赵子询猛地回神,他对卢雨霏笑了笑,说:“怎么了?”
卢雨霏呼了口气,笑道:“没什么,我还以为刚才世子走神了呢。世子,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卢雨霏便是再大度,也不会唤女客在赵子询在家的时候来,而且那个女子还和赵子询年纪相仿。赵子询突然回来,着实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赵子询说:“父亲议事结束的早,我就先回来了。”说完,赵子询不经意般问:“唐师师怎么在这里?”
“哦,唐姑娘啊。”卢雨霏解释道,“我来请唐姑娘帮我参谋宴会,没想到世子突然回来,唐姑娘听到丫鬟传话,立刻就站起来说要走。幸好我们已经商量完了,并不碍事。”
听到他回来,马上就要离开。赵子询在心里慢慢琢磨,他伸开手,任由丫鬟帮他卸下防寒护具。他想着事情没注意,最后一低头,才发现是周舜华。
赵子询愣了一下:“是你?”
周舜华笑着给赵子询行礼,亲手为赵子询解下外衣,说:“奴伺候世子脱衣。门口冷,世子快去里面歇着吧。”
卢雨霏一直抱着手炉,远远站在一边看着。在她看来,这些事情是奴才做的,她是正妻,负责宗庙祭祀、家族传承,脱衣这种小事怎么能劳她动手?卢雨霏高傲地等着,没料到周舜华竟然亲手帮赵子询换衣服,还和赵子询眉来眼去。
卢雨霏脸色变差,她不悦地瞪了周舜华一眼,突兀地说:“两位美人站了许久,也该累了,我可不是个苛待妾室的人,你们回去休息吧。”
周舜华听到,只能后退一步,温顺应是。卢雨霏的丫鬟走到周舜华身边,目光不善地抢过她手里的衣服。
周舜华和任钰君很快被打发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卢雨霏幻觉,她总觉得屋里有种捉摸不定的香气,等那两人走后,卢雨霏终于呼了口气,用帕子扇气道:“不知道是谁的胭脂味,阴魂不散,烦死人了。”
“是吗?”赵子询换了家常衣服,坐在罗汉床上,说,“我倒觉得这股味道清香而不甜腻,很是好闻。”
赵子询坐下后,那股淡淡的香气更明显了。丫鬟给他上了新茶,正要将桌子上糕点端下去,赵子询突然摆了摆手,说:“不用撤了,放着吧。”
丫鬟惊讶地看向赵子询,为难道:“可是,刚才唐姑娘动过……”
原来是唐师师,赵子询恍然,刚刚是唐师师坐在这里,难怪他觉得这股香气很熟悉。赵子询面不改色,说:“我要和世子妃说话,你们晃来晃去麻烦,下去吧。”
卢雨霏的陪嫁嬷嬷难掩喜意,她飞快瞪了丫鬟们一眼,赶紧拉着众人退场:“奴婢不敢打扰世子和世子妃说话,奴等告退。”
卢雨霏脸颊微红,但还是拿捏着正室的架子,没有立刻坐在罗汉床对面,而是去外面取了件东西,才慢悠悠坐回来:“世子,您有什么话要和妾身说?”
赵子询顿住了,他不过是随口打发丫鬟,哪是真的有话和卢雨霏说?赵子询只停顿了瞬息,就反应过来,说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除夕宴不是有往年定例么,为什么要叫唐师师过来商量?”
卢雨霏表情微微一怔,心中难掩失望。卢雨霏赶紧掩饰住心情,一板一眼道:“我主要是想和唐姑娘打听父亲喜好。虽然父亲说了可以请教彤秀姑姑,但是彤秀姑姑太死板了,和她说歌舞之类的事情,恐怕不成。”
赵子询皱眉:“歌舞?”
“对啊,我看以前王府除夕宴太单调了,就想着今年热闹一下。世子和王爷在围场上遇到了刺客,正好趁着新年好好热闹一次,驱驱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