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本以为赵承钧会客套一下,结果赵承钧“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唐师师笑容逐渐僵硬,女子道谢,靖王就直接应了?这……她后面的话题,要如何进行下去?
唐师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自说自话:“方才多谢王爷,今日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了,王爷,娜仁托雅是忠顺王的掌珠,我连着挫败她好几次,会影响大局吗?”
赵承钧笑了一声,终于抬头,似笑非笑地瞥着唐师师:“现在想起来影响大局了?刚才你唱歌跳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担忧大局?”
唐师师尴尬笑了笑,讨好地说:“这不是有王爷么。有王爷在,小女才敢放肆。王爷,今日,您为什么让世子去救娜仁托雅?”
唐师师不知道惊马时的情况,可是没有靖王首肯,赵子询绝对不会去救娜仁托雅。安吉帖木儿、特木尔及一众北庭人都在,就算赵子询不去,娜仁托雅也不会出事。
赵承钧语气淡淡的,道:“他当时正在路口上,不救人没什么错,但是会让北庭人寒心。不如顺势去做个秀。”
唐师师停了一会,悄悄问:“那为什么非要是世子呢?”
只要是燕朝这边的人救了娜仁托雅,靖王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为什么,非要让赵子询去?
赵承钧端着茶盏,缓慢撇动浮沫,良久后,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唐师师在赵子询面前斟词酌句,恨不得让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但是对着赵承钧,她反而没那么在意。唐师师问:“您想让世子娶娜仁托雅么?”
赵承钧听到立即笑了,轻嗤:“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还……”
“安吉帖木儿年近四十才得了一个女儿,平时宠爱非常,说是予取予求也不为过。赵子询要继承靖王府,代表着燕朝的颜面,决不能有一个外族妃子。但是女子又不都是正妃,如果娜仁托雅对赵子询有情,等她回到北庭后,依然会对赵子询念念不忘。到时候安吉帖木儿投鼠忌器,行动时难免束手束脚,甚至在一些关键点上,会有奇效。”
唐师师沉默,片刻后,低声道:“王爷,你这是在利用一个少女的感情。”
“有何不可。”赵承钧不以为意,轻轻呷了口茶,“世事如棋,谁都是棋子。我自己都是筹码,为何他不行?”
唐师师有点生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憋了很久,赌气般道:“您自己也未成婚,为何您不利用自己的婚姻,而非要摆弄世子的?”
“这个呀。”赵承钧放下茶,随口道,“因为我是靖王,而他只是世子。够了吗?”
“……”唐师师憋闷,彻底说不出话来。
唐师师越发觉得赵承钧不是善茬,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宫廷那种斗兽场长大的人,从根上就是薄凉的。
赵承钧喝了半盏醒酒茶,感觉到神志重新清醒,反应速度不逊于平常,这才放下。他其实没喝醉,但是为了不影响判断力,赵承钧向来在饮酒后立刻喝茶解酒,不让自己有任何判断失误的可能。
不过如今,赵承钧看了唐师师片刻,忽然道:“你酒量倒还不错。”
唐师师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赵承钧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接道:“对啊,我外祖父白手起家,纵横商场多年,喝酒少有敌手。我父亲虽然少年落魄,可是往上数一两代,也是经商人家。我其实很少喝酒,酒量并不算出色,多亏长辈给的底子好。”
赵承钧轻笑一声,说:“也是你难得的长处了。这样很好,不会被人乘人之危。”
唐师师有点感动,正要道谢,就听到赵承钧继续说:“所有错误都是自己清醒时做下的,怨不得谁。”
“……”唐师师默默收回感动,她甚至觉得自己脑子被酒精灌坏了,竟然会觉得赵承钧在关心她。
怎么可能呢,他连自己儿子的感情都在利用。
另一个营帐里,赵子询亲眼见周舜华喝完了醒酒茶,问:“现在呢,好些了吗?”
周舜华躺在塌上,默默点头:“好多了,谢谢世子。”
周舜华脸色还是绯红的,那股晕眩劲儿过去,她渐渐感到头脑发痛。可能是身体的影响,周舜华心情莫名低落。她看着赵子询,低声道:“世子,我没出息,不胜酒力,只能早早离席,但是世子和我不同,宴会上还有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