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请起。”唐师师侧身让过半礼,笑着示意红衣公公起身,“正是妾身,公公快请坐。”
来人是姚太后身边的太监,稍微客套了两句后,就半推半就地坐下。赵承钧不在,唐师师坐上座,公公客座,赵子询陪坐在唐师师下手。
唐师师再一次感受到辈分的好处,即便她是个女眷,可是在这种场合,依然是她说话,赵子询陪衬。公公寒暄时,主要目标也冲着唐师师:“太后娘娘念叨了许久,可算把王爷王妃盼来了。王妃,这一路可太平?”
“托了太后和皇上的福,一切太平。”唐师师笑着问,“妾身许久没给太后娘娘请安,不知近来娘娘怎么样?”
“太后凤体安康,有劳王妃挂念。”公公眼睛笑眯眯的,说,“太后也十分挂念靖王和王妃。这些日子娘娘总挂在嘴边,说靖王离京已经十二年了,一别数载,走的时候靖王还是个年轻文弱的皇子,—转眼,靖王连儿子都有了。太后很是想念靖王,今日得知靖王和王妃入京后,立刻就要出宫来靖王府,我们这些奴才好劝歹劝才劝住。”
唐师师闻言静静微笑,她可不信姚太后会想念她和赵承钧,想着他们死还差不多。但是公公的话已经说到这里,潜台词很明白,唐师师只能接道:“是我们疏忽了。今日我们本该立刻进宫给太后请安,但是一来天色已晚,二来风尘仆仆,面见太后恐会失仪。不知太后娘娘什么日子方便,好让妾身给太后问安?”
“太后最喜欢王妃,王妃无论什么时候去,娘娘都会高兴的。”公公笑眯眯道,“择日不如撞日,奴才看明日就不错。”
竟然逼的这样紧,唐师师笑了笑,一脸开心地说:“这再好不过。有劳公公替妾身传话,明日,妾身去谒见太后娘娘。”
公公目的达到,笑的更加真诚了∶“这是自然,能替王妃传话,奴才荣幸之至。王妃今日还要收拾王府,奴才不便打扰,这就告退。”
“公公这是说什么话。”唐师师客套着,给杜鹃使眼色。杜鹃上前给公公换茶,顺势在公公手里塞了沉甸甸的一个荷包。
公公隔着袖子掂了掂里面的重量,终于露出些真心实意的笑。他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奴才该回宫复命了。王妃留步。”
唐师师站起身,亲自送公公走到门口:“公公慢走。”
公公再三说留步,唐师师是女眷,送到门口就不方便再走。赵子询本来跟在唐师师后面,这时候他越过唐师师,亲自送公公出府。唐师师停在正厅门口,含笑目送,等再也看不见大红的内廷使者蟒服后,才折身回屋。
“又不是朝贺,进宫给长辈请安,穿朝服做什么?”唐师师想到这里颇为头疼,她坐在玫瑰椅上想了想,问,“我进城时只隐约扫了几眼,没看清楚。似乎这两年金陵的流行,和西平府颇为不同?”
唐师师是王妃,不能打开车帘往外看,杜鹃这些丫鬟跟在车外,最能直观感受到京城的不同。杜鹃应和道:“没错,金陵穿的衣服和西平府很不一样,好些裙子我连见都没见过。”
唐师师叹气:“金陵和西平隔得这么远,风尚自然不一样。明天就要进宫,穿得太隆重露怯,穿得土里土气又让人笑话。现在这个时辰,订做也来不及了,罢了,去成衣店买几身,暂时应应急吧。”
杜鹃皱眉,为难道:“可是,王爷还没回来,王妃如何出门?”
女眷上街必须有男子陪同,未出嫁时是兄长,出嫁后便是夫婿。唐师师听到这里也头疼了:“他去哪儿了,能找到吗?”
杜鹃摇头,她一个内宅丫鬟,连金陵城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哪里知道靖王去哪儿了?赵子询从外面送公公回来,听到唐师师的话,停顿片刻,说:“王妃如果想出门,儿臣愿意陪同。”
唐师师一怔,看到赵子询后知后觉地想起,对啊,只要有男子陪同就可以,儿子自然也行。唐师师心里只有赵子诰,压根没把赵子询当儿子,所以一时半会还真没想到赵子询。
唐师师着急买衣服,于是没再推辞,痛快地应下了:“好,有劳世子了。”
靖王不在,唐师师就是王府中最大的,她吩咐要出门,门房很快就套好了马车。这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靖王府的马车非常低调,没有镶金饰玉也没有印靖王府的标记,但是木质却极好,坐在里面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