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师努力摆出笑容,微微抬高声音,道:“我刚才说的那些地方,你都记住了吗?”
唐师师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没必要继续和吴婆子做戏了。言多必失,她要是戏过了,被吴婆子看出不对来,那才叫得不偿失。
吴婆子低头,一瞬间恢复到角色中,唯唯诺诺道:“老奴记下了。”
“好了,下去吧。今儿客人多,你小心冲撞了贵客,等明天你再来修剪。”
“奴婢遵命。”
吴婆子含胸缩背告辞。唐师师在庭院中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才缓步回到正房。
房间中,丫鬟奶娘都围在孩子身边,看得好不仔细。她们见唐师师进来,齐齐行礼:“参见王妃。”
唐师师颔首:“起吧,不要吵醒孩子。”
丫鬟们应诺,静悄悄站起身。唐师师走到襁褓旁边,看着赵子诰红扑扑的睡颜,不觉露出笑容。
再多纷纷扰扰,一旦回到孩子身边,仿佛就全无干系了。唐师师问奶娘:“他中途醒来过吗?”
“没有。”
唐师师继续嘱咐:“你们好生看着,算时间快到他吃奶的点了,一会如果他醒来哭,多半是饿的,你赶紧喂奶,知道吗?”
奶娘喏喏点头:“民妇省的。”
唐师师又交待了几句,带着丫鬟离开。丫鬟见唐师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奇怪问:“王妃,您不回宴客厅吗?”
“花厅里气闷,我随便走走。”唐师师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中走动,她现在心里乱成一团,这样子回花厅,一定会被那些人精看出来。不如在外面吹吹风,等心绪完全静下来后再回去。
唐师师毫无头绪地走,忽然脚步一停,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假山后面,树叶掩映间,隐约能看到赵子询正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一起,似乎在争论什么。
唐师师感兴趣地挑眉,说的这样激动,他们在讨论什么?
假山后,书生正激愤地劝说赵子询:“世子,王爷给这个孩子取名‘诰’,可见他对此子给予厚望。世子,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妙,您得早做准备。”
赵子询皱着眉说:“父亲私下找我谈过,他对赵子诰的宠爱只是对幼子的宠,绝不会影响到王府传承。他亲口允诺,世子之位依然是我的。”
“世子!”书生着急,劝道,“当权者说的话如何能信?现在二公子还小,靖王自然这样说,等再过十来年,二公子长大了,靖王岂会绕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将王位传给并无血缘关系的世子?”
赵子询听到这些话也沉了脸,冷冷问:“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书生是赵子询招募的幕僚,早早捆到了赵子询这条船上。他猜到赵子询听到这些话会不高兴,但是忠言逆耳,这些话总得有人捅破。书生正要说什么,忽然眼睛放大,顿时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王妃。”
赵子询回头,见唐师师穿着精致的白袄红裙,带着众多丫鬟,缓慢从回廊中走过来。唐师师看到他们,笑了笑,道:“世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赵子询垂下眼睑,给唐师师行礼:“参见王妃。儿臣不胜酒力,在此处醒酒,没想到打扰了王妃清净。儿臣知罪。”
书生见了,也跟着行请安礼:“草民参见靖王妃。”
唐师师眼睛扫过书生,最后落在赵子询身上,恍然大悟道:“原来世子在这里醒酒。世子酒量似乎不好,我这就让丫鬟准备醒酒汤,给世子送过来。”
“不敢劳烦王妃。”赵子询低着头,推辞道,“儿臣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这就要回去。多谢王妃好意,儿臣不敢当。”
“这如何能行,酒这种东西最霸道了,往往自己觉得清醒了,其实还醉着呢。”唐师师说完,眉梢轻轻一动,斜着瞥了杜鹃一样,“杜鹃,还不快去准备醒酒汤?”
杜鹃福身,领命而去。赵子询见状不好再推辞,拱手道:“谢王妃。”
唐师师微笑着站在回廊上,轻轻缓缓道:“自家人,不妨事。”
自从唐师师变成王妃后,赵子询少有和唐师师独处的时候。此刻赵承钧不在,唯有唐师师和他面对面,赵子询有些不自在,主动打破寂静,问:“今日是二……二弟的满月宴,二弟怎么样了?”
“他睡着了。我抱着他出了一身汗,便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