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钧出现后,唐师师就退居二线,安安静静地当一朵壁花。太后施恩之类的话冯嬷嬷已经翻来覆去说过好几遍,唐师师并不意外,但是她没想到,赵承钧竟然应了。
唐师师惊讶,飞快地瞥了赵承钧一眼。冯嬷嬷也面有讶色,赵承钧竟然会对太后说出感谢之辞,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冯嬷嬷一双眼睛扫过端重自持的赵承钧,又扫过温顺垂首的唐师师,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笑了笑,故意说道:“殿下进门时好奇众人笑什么,其实,我们正在说王妃呢。殿下,您来说,王妃如今漂亮,还是刚来封地时漂亮?”
唐师师没料到冯嬷嬷会把这种话拿到赵承钧跟前,脸蹭的红了。唐师师着急,连忙道:“嬷嬷,玩笑话而已,您说这些做什么?”
冯嬷嬷却笑着,好整以暇看向赵承钧:“殿下,您说呢?”
赵承钧笑了,他眸光微动,落在唐师师身上,竟当真打量起来。唐师师被看得浑身发毛,一双杏眸暗暗瞪了他一眼,娇叱道:“王爷。”
她以为她在压低了声音威胁,殊不知,宛如一只牙都没长齐的小奶猫张大嘴咆哮,确实挺吓人的。
赵承钧忍着笑,说:“嬷嬷这话我不能接。我若是说她现在好看,她定怪我之前对她不用心,我若说她以前好看,她又要气得不吃饭。无论如何说,都是我不对。”
冯嬷嬷听到大笑,丫鬟宫女们也捂着嘴偷乐。唐师师沉了脸,恼怒道:“我哪有?”
赵承钧点点头,一副好脾气的样子,说道:“好,你没有。”
宫人们笑的更厉害,唐师师气了许久,用力瞪了赵承钧一眼,撇过头不想看他。冯嬷嬷见状,说:“王爷和王妃感情甚好,如此,太后娘娘就能安心了。太后娘娘慈母心肠,这些年一直忧心殿下衣食寒暖,生怕殿下苛待了自己身体。幸好有王妃给太后分忧,今后,还烦请王妃好生照料靖王,并且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和殿下多生几个郡王郡主。如此,就是对太后娘娘最大的孝顺了。”
冯嬷嬷说完,不由扫向唐师师肚子。唐师师被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赵承钧倒十分自在,他看了唐师师一眼,露出些笑意,点头道:“借嬷嬷吉言,她会的。”
唐师师整个人都炸毛了,什么叫她会的?她会什么?赵承钧以为生孩子是种萝卜吗,他说的倒轻松。
卢雨霏站在一边,感受到深深的局外感。靖王,唐师师,冯嬷嬷,仿佛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卢雨霏只是误入黄粱的醉酒人。卢雨霏本以为唐师师接了宫里那么多赏赐,还和冯嬷嬷来往亲密,必会被靖王猜忌。结果靖王毫无芥蒂,还对唐师师关照有加,当众说以后会有更多孩子。
还有什么表态,比这句话更有力量呢?再多甜言蜜语,再多金银珠宝,也比不上丈夫这一句,我们以后会有更多孩子。
这说明,靖王根本不在乎唐师师这一胎是儿是女。是儿子固然好,即便不是也没关系,他们还会有下一个。
卢雨霏垂下脸,不由把手放在小腹上,生出浓浓的落寞。
冯嬷嬷被秀了好一番恩爱。冯嬷嬷对赵承钧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个画面上,一个是十一年前,赵承钧兄弟仓促就藩,曾经最尊贵的四皇子高烧不退,气息奄奄;另一个是去年,她奉太后之命送美人就藩,在驿站猎猎风中,看到了已然成年的赵承钧。
无论哪一个,都和温柔、和气等不沾边。谁能想到,威严冷漠、号令千军的靖王,也会有含笑看向一个人的时候呢。
冯嬷嬷笑中生出一丝警惕,她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说:“时间不早了,奴婢叨扰了许久,如今太后和皇上的赏赐已经送到,王爷和王妃也见了,奴婢不敢再打扰王妃养胎,这就告退。王爷、王妃止步。”
众女眷一起站起身送冯嬷嬷出门。冯嬷嬷此行代表了太后,会在西平府停留一段时间,等完婚后就回京复命。赵承钧另外给冯嬷嬷安排了住所,此刻他示意刘吉,说:“送嬷嬷出去。”
刘吉应诺。冯嬷嬷要离开,唐师师必然得送到门口。冯嬷嬷一个奴婢本来轮不到赵承钧起身相送,但是赵承钧见唐师师要出门,他不放心唐师师,仿佛正屋到门口这短短几步路有老虎一样,于是也跟着出去。
冯嬷嬷和一众人走到门口,她看到外面堆叠如山的箱子,不由道:“殿下,王妃是一府主母,上了皇家玉牒的亲王妃,住在这种小院子,恐怕不合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