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了悟,冯茜不光是暗示,恐怕还给宋太医送了许多金银财宝吧。这在后宫内宅屡见不鲜,女子们争宠,时不时会贿赂太监、管事、太医,帮自己作证,扳倒死对头。
冯茜和唐师师也是如此。
“好。”赵承钧淡淡点头,极平静地说,“将冯茜和宋太医,拉到外面杖毙。”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吉眼皮跳了一下,垂眸应是。太监们上前拉着宋太医往外走,宋太医拼命挣扎,喊道:“王爷,微臣冤枉!微臣就算有罪,也只是诊错了脉,说错了话,何至于死?微臣知错了,望王爷开恩!”
赵子询也忍不住求情:“父亲,宋太医受贿错诊,他确实可恶,但是罪不至死。策划这一切的冯茜才是罪魁祸首,杖毙她足矣。太医院培养一个太医不容易,宋太医寒窗苦读多年,又在王府侍奉了许久,没功劳也有苦劳。请父亲看在宋太医这些年任劳任怨的份上,宽恕他这一次。”
赵承钧轻轻笑了一下,说:“打死冯茜无妨,打死一个太医就可惜了?他说出那个诊断结果的时候,不知道会害死人吗?为医者却无医德,死不足惜。拖出去,杖毙。”
刘吉一听赵承钧的话就知道他不耐烦了,刘吉不敢耽搁,立刻示意小太监们动作麻利些,不要耽误时间。宋太医听到自己真的要被打死,吓得肝胆俱裂,不住呼喊冤枉。赵承钧朝正房看了一眼,冷冷呵道:“将他的嘴堵上。拖远些,不要吵到蒹葭院。”
刘吉应是,熟练地堵住宋太医的嘴,很快就将人拖走了。院子骤然变得寂静,对比太过鲜明,都让人不寒而栗。
卢雨霏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里果真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这样才更可怕,卢雨霏总疑心空气里有血腥味。
赵承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眸光冷淡,居高临下,不知道说给谁听:“她是王妃,无论内外,俱等同于我。敢助纣为虐、推波助澜者,就是外面的下场。”
众人喏喏应是,不敢说话。赵承钧处理完府中叛徒,又看向下首。
卢雨霏浑身一紧,她知道,轮到她了。
“世子妃识人不清,这段时间好生反省自己,不必管家了。连自己的事情都拎不清,谈何管理他人。”
卢雨霏心里重重一咯噔,她的管家权被剥夺了,而且没有期限。她是当家主母啊,靖王予而后夺,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不合格,没有资格主事。
卢雨霏本就不得丈夫宠爱,管家是她唯一的依仗。现在连管家权都没了,卢雨霏要如何面对娘家,如何面对昔日巴结她奉承她的手帕交们?
可是卢雨霏不敢说,她忍着泪,给赵承钧施礼谢罪:“谢父亲开恩。儿媳铭记。”
赵承钧的目光紧接着落到赵子询身上。赵子询感受到上方沉甸甸的视线,恭顺地低着头。赵子询知道,自己必少不了一顿罚,卢雨霏一介女眷都罚这么重,他作为卢雨霏的夫婿和这段时间的主事人,惩罚只会更严厉。
其他人也明白赵承钧的作风,内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经紧绷。赵承钧正要说话,正房内隐约传来响动,似乎是唐师师醒了。赵承钧立刻止住话,快步往正房走去。
唐师师捂着头,慢慢爬起来。她只记得有一个很讨厌的婆子要对她不利,唐师师拼命躲避,之后就晕了过去。但是为什么晕,晕倒后发生了什么,唐师师却想不起来。
她捂着额头,看向外间。外面地上还散落着碎瓷片,可见冲突确实发生过。唐师师忽然一惊,立刻抚向自己的小腹。
她为什么在床上?她的孩子还在吗?
唐师师惊吓中,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唐师师抬头,看到来人恨恨一怔。
赵承钧接触她惊惶又防备的眼神,心中深深叹气。他坐到床沿边上,轻缓地将唐师师的手放下来,说:“我回来了。孩子没事,你也没事,你不必害怕。”
唐师师看到赵承钧,一颗心顿时又酸又涩。她想起来了,刚才赵承钧突然回来,她就是因为见了赵承钧情绪太激动,才哭晕了过去。
唐师师愤怒地甩开赵承钧的手,怒道:“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谁说这个孩子和你有关系了?”
刘吉等人鱼贯而入,听到这话他们心里“哎呦”一声,默默转了个圈,打算悄悄退出去。然而赵承钧已经听到了,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而是接住唐师师的手,说:“好,由你。进来,给她诊脉安胎。”
后面这句是对下人和太医说的。王府剩下几个太医全被叫来了,他们在路上就得知,宋太医因为受贿,故意误诊,被靖王打死了。多年的同僚眨眼间就没了,太医们唏嘘片刻,越发屏气敛神地走上前,小心翼翼替唐师师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