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钧眼睛还看着邸报,心思却一瞬间飘远了。这几日他刻意不去想那天的事,没想到他主动避讳,另一个人却变着法出现在他眼前。
赵承钧并不是真的想关唐师师禁闭,他看到唐师师为另一个男子神魂颠倒,心里生气,却又没法下重手罚她,只能眼不见为净。赵承钧做不到置之不理,又不想看她去找赵子询,索性将她关起来。
结果呢,唐师师根本感受不到自己处境之危险,还不重样地闹幺蛾子,连他的命令也敢不当回事。
赵承钧真是越想越气。他实在看不下书,放下邸报,头疼地按眉心。
都是孽障,唐师师是上天专门派来折磨他吧?
外面传来“世子金安”的问好声,赵承钧瞬间回神,镇定自若地收回手。赵子询进来时,正好看到赵承钧放手,赵子询知道赵承钧精神一直不好,很容易头疼,赵子询给赵承钧行礼,问:“父亲,您今日头疼吗?”
赵承钧正坐在紫檀平纹长桌后,脸色端肃,说:“没什么。你有何事?”
赵承钧为尊,他不愿意说,赵子询也没法追问。赵子询应了一声,恭声道:“回父亲,儿臣今日前来有两件事要问。其一,是您前些日子提到的王妃之事。父亲心里可有章程了?”
书房里都是自己人,赵子询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避讳。刘吉听到,眼皮依然耷拉着,可是眼角余光却偷偷瞥向赵承钧。
赵承钧脸色不大好,他语气淡淡,一笔带过:“此事暂且搁置,王妃可能不会立了。”
什么?赵子询被吓了一跳,连刘吉都没忍住撩了下眼皮。赵子询惊异非常,连忙追问:“为何?是被朝廷的人看出了踪迹吗?”
赵承钧最厌恶人犹豫不定,软弱摇摆,尤其厌恶同一件事反复更改主意。赵子询从一进府就被耳提面命,所以他压根没想过是赵承钧改变主意,他只以为是朝廷从中作梗。
赵承钧停了一会,不咸不淡道:“与其他人无关,这件事我自有决议,你们不必管了。”
赵子询眼睛瞪得极大,将信将疑地应下。明明前几天赵承钧才亲口说过,这就又取消了?这可不似父亲的作风。
赵子询心中疑惑,但此刻不是探究的时候,赵子询压下此事不表,说:“第二件事,是关于肃州兵防的。有探子传来密报,鞑靼在黑水城纠兵,很有可能会在五月偷袭肃州。”
听到和边防有关,赵承钧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问:“何人传来的消息?”
“沙鹰。”
这是他们埋在鞑靼境内的探子,西北战事不断,形势复杂,三个政权各自都在对方境内埋了眼线。赵承钧问:“消息属实吗?密信有没有被拦截过?”
“儿臣仔细检查过,信封上火漆完整,印章也对的上,确实是无碍的。”
赵子询说的言之凿凿,赵承钧却总觉得不对劲。四五月是马的繁殖旺季,鞑靼人以游牧为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节偷袭边关?
这是赵子询拿回来的消息,赵承钧没有当面质疑,而是决定私下再查一查。赵承钧说:“这件事我知道了,之后我会和肃州总兵安排。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赵承钧难得称赞人,赵子询明显松了口气,再次行礼道:“多谢父亲,儿臣告退。”
花园里,唐师师顺着湖散步,一边走一边摘两边的花。她见林子中一丛紫花开得奇巧,这时候杜鹃还没跟上来,唐师师懒得等她,自己钻到树林中摘花。
她刚刚靠近花,身后突然有人靠近,猛地捂住她的嘴巴。唐师师吓了一跳,正要挣扎,后面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不要喊,是我。”
是吴婆婆。唐师师松了口气,停下挣扎的动作,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吴婆婆见她已经反应过来,很快松开手,用眼神暗示唐师师跟上。
唐师师一言不发,静悄悄跟着吴婆婆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吴婆婆四处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看向唐师师:“你最近为何被禁足了?”
唐师师垂下眸子,幽幽叹气:“上次我和婆婆要了药,我百般小心,但还是被靖王发现了。”
吴婆婆听到,脸上露出完全不意外的表情,反而劝慰唐师师:“他若是好得手,便不是靖王了。无妨,只是一次失手,以后你还有机会。男人么,无论嘴上怎么说,本性还是好色的,他现在还留着你,可见他对你还有旧情,没有赶尽杀绝。他毕竟是王爷,被女人下药有失颜面,你以后伏低做小,好好哄一哄,也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