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嬷嬷说着,脸上露出些许感慨:“他自十四岁就藩,已经十年没有回过京城了。当年离开宫城时,靖王不过一个俊秀单薄的少年,没想到,十年过去,他竟成了如此模样。”
冯嬷嬷是伺候姚太后的老人,知道许多宫闱秘闻,当年世宗去世,靖王、滕王就藩,冯嬷嬷都是亲历者。一转眼许多年过去,孝宗也死了,当年那个病弱苍白的皇子,却变成了威震一方的藩王。
靖王十四岁就被送往藩地,他那时候还生着病,宫里所有人,包括姚太后,都觉得他活不了了。谁能知道,活得最长的,反而是靖王呢。
冯嬷嬷唏嘘不已,唐师师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出许多靖王的信息。
靖王十四岁就被送往藩地,冯嬷嬷感叹十年未见,那就是说,现在靖王二十四岁。这个年纪不算大,或者说正值英年,难怪唐师师会认错。按开国留下来的规矩,皇子成年后全部去藩国镇守边疆,不得留在京城,但是靖王十四岁就被送走,着实有些早了。
听冯嬷嬷的话音,以及今日靖王见了冯嬷嬷后的表现,恐怕当年靖王就藩有许多猫腻,说不定其中就有姚太后的手笔。
唐师师为自己的未来深深叹气,靖王和姚太后有仇,唐师师还没进府就狠狠得罪了世子。她日后在靖王府的路,恐怕不好走。
唐师师怀着担忧,问:“冯嬷嬷,我还不知该如何避靖王名讳。”
冯嬷嬷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讳钧。”
唐师师了然,如今国姓赵,靖王和孝宗皇帝一样从承辈,名钧。
原来,他叫赵承钧。第5章 进府
唐师师暗暗将这个名字记住。冯嬷嬷双眼从上扫到下,看过唐师师的相貌、双手、腰肢、身段,忽的笑了笑,拉住唐师师的手,从自己手腕上褪了一个羊脂玉镯子下来。
唐师师惊讶,本能地缩手,被冯嬷嬷压住。冯嬷嬷将玉镯子顺到唐师师手腕上,唐师师人长得好看,手也纤长白皙,宛如葱白。羊脂玉挂在唐师师的手腕上,一时间,仿佛她的手腕比玉还要细腻几分。
冯嬷嬷看着这一幕,暗暗感叹不愧是天生的尤物,从脸到手到身段,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勾人。冯嬷嬷拍了拍唐师师的手,说:“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到靖王府了,进了王府,你们便是靖王的人。老身将你们送到,就可以功成身退,起程回京了。这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你,老身和你投缘,临别时没什么可送的,唯有一副镯子,是当年孝宗皇帝赏赐给老身的。老身年老体衰,佩戴这些是辱没了好东西,便留给你吧。”
唐师师敛着眉眼,说:“当不得,这是孝宗赐给您的,我怎么当得起?”
“这有什么当不起的。”冯嬷嬷意味深长地看着唐师师,说,“老身是奴才,而你是要享大富贵的人,日后你要经手的好东西还多着呢。太后娘娘宅心仁厚,对藩王视若己出。靖王多年来未有子嗣,身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太后娘娘不知道有多忧心。若是你得了靖王的宠,将靖王伺候好了,太后慈心大悦,日后少不了你的赏赐。甚至恩及家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前面说了那么多,唐师师一直恭顺地听着,其实心里根本没有波动。直到冯嬷嬷说“恩及家族”,唐师师的指尖蜷了蜷,低头道:“是,小女明白。”
皇恩能不能惠及家族不知道,但是一旦出事,株连九族,却是肯定的。
冯嬷嬷这是恩威并施,敲打唐师师听话,不要妄想有了靖王的宠爱,就可以背叛太后。唐师师人在靖王府,但是她的父母亲族,全在朝廷手中。
唐师师不关心唐明喆和苏氏的死活,可是她的母亲,现在还在唐家。
冯嬷嬷也不想把话说死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才是驭下之道。冯嬷嬷又转成笑脸,和和气气说:“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你素来乖巧,太后娘娘信得过你。老身和你投缘,不妨给你透个准话,太后娘娘走前说了,只要你心里向着太后,等你立了功,就会给你的父亲、弟弟赏赐个功名之身,从此,就能脱离商户了。”
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士是顶层,而商,是底层。
商人有钱没地位,所以齐景胜展露出读书天赋后,才会被齐家视为振兴之光。若是齐景胜当真考取功名,哪怕只是个举人,齐家的地位也会翻天覆地。
齐家只因为出了个读书人,就能在临清一众商户面前横着走,连唐明喆也视齐景胜为东床快婿。然而,齐景胜能不能考中,考中后能不能当官,还是未知数呢。但是现在,姚太后随随便便就能说,事成之后给唐家赐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