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被她吊起胃口来,急道:“嬷嬷您快说呀。”
臧嬷嬷便看了她身后的人一眼,牡丹忙示意林妈妈等人退下,臧嬷嬷这才低声道:“您们这段日子没有回国公府吧?”
国公府?这是又出什么么蛾子了?牡丹心里一沉,轻轻摇了摇头:“我这段日子身子不适,就没有过去,只隔三差五让人送些东西过去,请请安什么的。不知嬷嬷可是有什么事?”送东西过去的人也没听说那边有什么事。
臧嬷嬷便道:“那想必您也不知道这件事。”
原来那平阳郡公小四自从跟着陈氏去游了一回曲江池后,就总想出门,再不肯呆在家里了。但他性子又怪,不许人跟着,跟着的人只能远远吊着,看到他拿了人家的东西后就赶紧跟上去付钱,或是赔罪。饶是如此,他还是惹了祸。
说到这里盛嬷嬷看了牡丹一眼,“他在曲江池边抢了一位姑娘的东西,被那位姑娘的同伴给打了。那位打了郡公的姑娘,恰好是国公府上的娘子。”
“然后呢?”牡丹吸了一口气。不用问她也知道被抢东西的人一定是高端舒,打人的却是蒋云清。蒋云清这是不但她自己不肯嫁给小四,而且也不想让国公府的其他人得逞,抱着这样的心态彻底断了国公府的念头,可见她心里有多恨。只是牡丹不知道,前段日子老夫人**肯放蒋云清出门,为何此番却又愿意放蒋云清和高端舒出门。这二人撞上小四,小四去抢东西,这一系列究竟是偶然的,还是故意设计的?这些她都不敢肯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蒋云清敢动手打人绝对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结果是小四还了蒋云清一巴掌。把蒋云清给打哭了,于是她又使劲煽了小四一巴掌,接着众人也就反应过来,赶上前来拉开,国公府的护着蒋云清上车,汾王府的则去劝小四。但小四则不依,一直就跟着蒋云清的马车到了国公府,蒋重出来请他进去,向他赔礼道歉,他进去了。看到向他赔礼道歉的蒋云清,伸手要打,蒋云清闭着眼睛随便他,他却不打了,轻轻拍了蒋云清的脸一下,随即转身走了。
CRZ一一牡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她估计当时蒋家众人肯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总体说来,假如蒋云清和高端舒是被安排了故意巧遇小四的,国公府就真是越来越自轻自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蒋云清这一巴掌总算是挣回了点脸面和自尊。只不知道蒋云清这回受的惩罚又是什么?但她相信蒋云清一定不会绝食了。
臧嬷嬷看着牡丹:“所以这次王妃也和国公夫人、还有那位娘子下了帖子,其实也是想和她赔礼道歉。毕竟这件事是郡公不懂事,自己惹出来的,挨了那一巴掌也是…嗯那个,情有可原。”
牡丹有些意外,这回汾王妃算是亲自给蒋云清下了帖子,老夫人定然又要豁出血本大力包装蒋云清了罢?但她就不知道蒋云清彼时会不会去,会采取什么方法反抗?
臧嬷嬷却笑着起身:“今日叨扰得够久的了,老奴要告辞了。”
牡丹忙叫林妈妈送她出去,随即抱着头哀叹。
她拿不准汾王妃到底想怎样。只能猜汾王妃大概是听说了小四最终没有打蒋云清,而是轻轻拍了一拍,所以才对蒋云清生出了些兴趣。让蒋云清去,怕是想试探一下双方的反应,比如说小四对蒋云清是不是真的不同,蒋云清真正又是什么态度。毕竟小四这亲事与众不同,想找一个传宗接代的不难,但要找到一个他喜欢或者是感兴趣的人,又不太容易了。
汾王妃尚且好办,不是个难缠的,那么陈氏呢?她那日看陈氏的样子,为了儿子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作为母亲,对一个动手打自己儿子的人,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吧?虽然给杜夫人也下了帖子,但杜夫人现在正装病中,定然不会去,最后还是要她领着蒋云清,那么蒋云清在汾王府遇到什么事,做了什么事,都要她来负责。所谓宴无好宴,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她没有猜错,沉寂许久的国公府很快也会有动静了。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就有婆子过来传话,请牡丹明日过去一趟,帮着选选蒋长义新房里要用的东西。理由是老夫人老了,不认得年轻人爱什么,而杜夫人又称病不回,蒋云清太嫩,也不懂,所以还是要请牡丹过去。
牡丹想着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过去了,左右也是逃不过的,汾王妃故意使臧嬷嬷过来说这件事,想必也是希望她再不闻不问,便应了下来。
是夜,蒋长扬归家,牡丹与他说了此事。蒋长扬半晌无语,和牡丹不同,他果断认定这事儿就是老夫人设计的,只不过是被蒋云清毫不留情地给破坏了。虽然心理上隔得远,他还是觉得脸红羞愧,最终叹道:“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话要同国公爷说。”他该好好劝劝蒋重了,再不听劝,就是自取灭亡。
牡丹见他满面疲惫,忙站到他身后给他轻轻探肩:“怎么了?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说这些。”
蒋长扬反手抱住她,把头靠在她胸前有意无意地蹭了几下,轻声道:“不,你要说。”
牡丹被他蹭得痒痒的,便棒着他的头轻轻吻下去,二人唇齿相依,料缠良久,蒋长扬微微喘气,手便缠住了牡丹的腰肢,一直往下探去,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
牡丹一愣,随即打了他的手背一巴掌,然后又红了脸,不敢看他,只轻轻点了点头。蒋长扬嘿嘿傻笑起来,在她脸上使劲啵了一口,猛地弹起:“我去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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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章 凉(一)
车声粼粼,马车慢吞吞地往前行着,摇摆来摇摆去,仿若摇篮一般,牡丹舒服到昏昏欲睡。林妈妈不许她睡:“丹娘,您忍忍,别睡着,要不若是冷着了可及得不偿失。”
牡丹觉得她的唠叨声也仿佛是催眠曲一般,索性翻了个身躺在她的膝盖上,含含糊糊地道:“我就眯一会儿。到了妈妈叫我。”
林妈妈无奈,只好拉了薄被给牡丹盖上,暗里嘀咕昨晚明明睡得那么早,怎么还这样困呢?忽听蒋长扬在窗外道:“又想睡了?妈妈推醒她,别让她睡。”
林妈妈乐了,便推牡丹:“这可不是老奴不让您睡,是主君不叫您睡。忍忍吧。”牡丹眯缝着眼往外看去,蒋长扬穿着件暗金色的圆领锦袍,高高端坐在紫骝马上,腰板挺得笔直,看着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见她看来,就朝她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来,牡丹不禁想起昨夜来,不由脸一热,瞅了他一眼。蒋长扬越发笑得欢,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她比了两个口型,牡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暗里却笑了。
夫妻间的有些事情和方式,她是知道的,但她不想自己主动提出来,她觉得由他提出来,让他慢慢地去发掘也许会更好一些。这就好比是吃饭,一下子把所有的珍饶美味都放在你面前,你还没吃就已经失去了神秘感和兴趣,没期待,吃到嘴里的时候美味也要减半。若是循序渐进,永远都有好吃的,永远都有期待,吃到嘴里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一句话,东西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人的心情。
蒋长扬见牡丹翻身又睡,当着下人的面不好意思总是唠叨个不停,便多的话也不说,只不停用马鞭敲打着车壁。牡丹无奈,只好抑面躺着,直瞪瞪地看着他,瞌睡却是跑得无影无踪了。
到得国公府,蒋长扬又特意交代了一番,让牡丹千万小心,又对着林妈妈、宽儿、恕儿耳提面命了一回。牡丹都觉得他有些罗嗦了,其余人等脸上都带了意味不明的微笑,他方住了口。
照例是先去给老夫人请安,蒋重也在老夫人那里坐着。见他夫妻二人一同前来,有些高兴,却装模作样地市了二人一顿,说什么不回家,不请就不回来,甚至请了也不来,大不孝啦之类的话,接着又说要牡丹怎样遵守妇德,要蒋长扬怎样办好差,怎样和同僚上司之间把关系处理好了云云。
牡丹左耳进右耳出,只当他是在家呆的时间太长,找不到人可以训,寂寞得发了霉。蒋长扬端坐着,没什么表情,看着好似在聆听,但牡丹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而是在想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