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等,也不过是在订婚事实还未成之前的幻想。牡丹不肯用同样的心情去对他,他委屈不平,也是很正常的,辛苦多年,却为他人做嫁衣,他只要是个人都会难过伤心不平不甘,何况他是个年轻人(请注意,他不过二十来岁,虽然作为古人他不年轻,但其实相对现代人来说还是很年轻,很冲动的年纪)。不知道姐妹们如何,不过我二十岁的时候还是灰常冲动的。
不容易啊!我觉得吧,从李满娘搬家那天开始,他憋了那么久,一直没去见牡丹,趁着办公事才去看看牡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遇到了蒋在那里,他受了刺激不肯走,舍不得也情有可原,要说自私,感情谁不自私?不管怎样,他的话到底没有出口,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我觉得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最后他也自嘲了,还让牡丹不要担心他,转身离去,摸摸牡丹的脸颊做最后的诀别(想了这么多年,终于大着胆子摸了一回,还是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其实我觉得很伤感啊!有木有人感受到我的悲伤?昂?苍天啊!
然后说十九娘,十九娘此刻只是他的定亲对象,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他强烈排斥的对象,肯定不能和牡丹相比,但并不代表他成亲之后不会对十九娘好,会做刘渣那样辜负虐待妻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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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第114章 真面目
牡丹进得正房,但见崔夫人高坐在岑夫人身边,头上一尺高的发髻上插着一大二小三把时下最流行的金框宝钿镶象牙梳子,穿着件樱草色大袖衫,内着宝蓝泥金八幅罗裙,雍容华贵,香气逼人,端的是盛装出行。牡丹有种预感,崔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此行必然不会有好事。
见牡丹进来,崔夫人唇角含着一丝笑,看似亲切实则挑剔地看着将头发松松绾起,穿着半旧不新的蜜色家常襦裙的牡丹,好一歇才伸手去将牡丹拉到自己身边挨着自己坐下,摩裟着牡丹的手道:“哎呦,人是越来越好看了,可这手是做什么呢?一双嫩生生的手就成了这个样子,这女人家,顶顶重要的就是这一双手。你说你不在家享福,成日里骑着马到处乱走,风吹日晒的,有什么好处?还叫家里人总为你担忧。知道的说你好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爹娘哥嫂待你不好呢。”
岑夫人一听这话,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只忍住了低头去看手里的越州瓷茶瓯,不叫自己发作起来。牡丹外出时她担忧不假,牡丹辛苦她心疼也不假,可她的女儿只有她和何志忠能说得,外人说上几句她都心疼得不得了,更何况是崔夫人这样明显就不含好意的话,她自然是怎么都听不顺耳的。
牡丹对崔夫人这种明明不喜,却又故作亲热的行为极不舒服,她不露痕迹地从崔夫人手里挣脱开,递了一杯茶塞到崔夫人手里,笑道:“多谢舅母关心。您也说了,那是人家不知道,这世上不知道实情却偏偏要到处乱说乱传话的人多了去,难道被说的人都要找到他们一一分说?那多浪费精神啊?过日子,外人不过是一张嘴,好歹只有自家人知晓,咱自己喜欢,自己过得好就是了,管他外人怎么说。”
崔夫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道:“这人和人哪儿就能轻易就断绝得开的?过日子,也不是关起门来就万事大吉的。要旁人真不关注,真不知晓,怕是只有死人才能做得到。”
牡丹听她的语气不好,仿佛对自己怨气十分重的样子,心想再多说只怕就是要呛起来,索性不理睬她,回过头去逗何淳玩,只作不曾听见。
岑夫人倒是和崔夫人不客气,皱了眉头道:“表嫂,你这话可不对,就算是作为长辈想要教训我们丹娘,也不该死啊活的,也该忌讳些才好。”
崔夫人“哎呀”了一声,佯作惊觉失言,十分后悔的样子,无比诚恳地道:“是我不好,心里想着事儿,说到哪里去都不知晓了。表妹莫要怪罪我,丹娘莫要怪罪我。”
牡丹起身朝崔夫人福了一福,不笑不气,只道:“外甥女儿不敢。”
岑夫人沉着脸捧起茶杯直往肚里灌茶灭火,一言不发。
崔夫人见没人问她心里到底想着什么事儿,踌躇片刻,笑道:“我是来向你们报喜的。我们行之下个月初六,就要和清河吴氏的十九娘定亲了。”
牡丹笑道:“先恭喜了。十九娘很好,和表哥正是良配。”输人不输阵,岑夫人也领着几个儿媳一起恭贺崔夫人,一时间屋子里热闹成一片。
崔夫人的心情却没有因此好转一点,反而更加烦躁,望着牡丹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听螺山说,前些日子,你表哥又去了你庄子上?”
牡丹听到她说那个“又”字,表情又是兴师问罪一般,不由心头火起,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喜和厌烦,道:“是,表哥说是替宁王办差,去寻我庄子附近的一个人,那人不在,便过来歇歇脚,可没多少时候便找到了人,说了正事就走了。可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崔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愤恨,却飞快地答道:“没有。”
李荇去庄子上找过牡丹,这事儿岑夫人并不知晓,见此刻说起来,由不得有些担忧。牡丹朝她一笑,示意没有什么,岑夫人也就没有多问,装作早就知道这事儿的样子,道:“这事儿我也听丹娘说过,难道表嫂不知么?”
“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哪儿管得了那么多,不过机缘凑巧,刚好一问罢了。”崔夫人默了片刻,肃了神色,带了几分威严地道:“丹娘,我有正事要问你。”说着看了一旁陪客的薛氏、白氏等人一眼。
岑夫人心中虽然讨厌她作乔作怪的,却也想知道她上门来到底想干什么,便朝儿媳们使了个眼色,薛氏立刻领了几个弟媳和孩子们出去,打发走下人,她自己在廊下坐下边做针线边守着门不许旁人靠近不提。
崔夫人理了理衣袍,望着牡丹严厉地道:“丹娘,我接下来要问你的事情,事关紧要,你一定要和我说实话”
岑夫人见她如此架势,被唬了一跳,还以为牡丹做了什么要不得的事情,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心存侥幸,又是恨崔夫人如此对待牡丹,又有些怪牡丹不听话。当下也沉了脸道:“丹娘,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表舅母如此生气?快说出来若你是对的,自然没人能欺负了你去,若是你错了,看我不打死你”
牡丹自问心中无愧,又听岑夫人这话明摆是要替自己撑腰,让自己别怕,便朝岑夫人绽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道:“娘,您放心,我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回头直直地看着崔夫人道:“表舅母,您有话只管问,我坦坦荡荡,自是没有什么不能据实以告的。”
崔夫人微微讽刺的弯了弯唇角,不疾不徐地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招惹上宁王殿下的?你知不知道这让我们有多为难?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懂事守礼的好孩子,谁知道你也一样的糊涂一样的不省心”
她一来就是质问并已经认定事实的口气,而不是不知实情,想知晓真相,向人认真询问的口气。这让牡丹非常不快,又觉得莫名其妙,便道:“表舅母您说清楚一点,我怎么招惹上宁王了?给你们惹了什么麻烦?我糊涂,不省心在什么地方?您得和我说清楚,不然我不明白,也是不肯认的”
崔夫人讥讽地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还来问我?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宁王了?你是不是接了孟孺人送的手串?”
牡丹松了口气,道:“只是远远见了一面,孟孺人送东西,我没想要来着,但实在是推不掉也避不开,其实是因为……”
崔夫人不等她说完,就抢白道:“既是真的,那还说什么?如今人家来问我要人,说你已是允了,我不答应都不行先前我还不相信,现在听来倒是真的。这也怪不得我了”她心中蕴藏了火气,说起来果然是很气愤的样子,只不过这火气不是那火气罢了。
牡丹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当日的诡异情形,不由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她只觉一颗心咚咚乱跳,似要从胸中冲出来一般,脸色苍白地看着崔夫人,喉头发紧:“问你要人?要谁?我允了什么?什么是真的?舅母您说话不要这样半句半句的,一口气和我说个明白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