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衢子目光垂地,勉强开口仍能听出不快:“无。”
他一向不喜与人亲近,今日之事,恐怕确实在意。载霜归问:“那个纪婳,到底是什么人?!”
事已至此,不必隐瞒。天衢子说:“魔傀傀首,顼婳。”
载霜归后退一步,惊呆:“所以……十八年前,你的三百戒尺,是为她?”
天衢子默然,不动如山。
竟然是为她。
载霜归低声叹:“干得好。”天衢子抬头看来,他说:“我总担心你对魔傀一族的成见会影响你的判断,为师真是多虑!”
天衢子不明所以,载霜归与他并肩而行,声音压得更低:“以赢墀的性子,魔傀一族早晚为魔族所不容。如今傀首受你大恩,只要我们助她重回画城。魔傀必会与阴阳院亲近。”
天衢子眉头紧皱,果然载霜归说:“若是我们把魔傀掌握在手里,就等于掌握了仙门繁衍……宗主之位,空悬多年,你立刻就会有问鼎之机!”
他这一番外,可谓展望高远。也倾尽所有为天衢子打算。可他的爱徒似乎并不领情。
天衡子脚步不停——这就是他没有向那个人解释的原因。赢墀前车之鉴在前,就算他剖白心迹,恐怕在她眼中,也无非就是自己师尊这一番想法罢了。
载霜归却已经在替他想办法:“对了,为师观她身躯沉重,可是禁术出错?”天衢子刚要回答,他却又自顾自道:“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从医宗找点药给送过去定能投其所好。”
天衢子微顿,想到那个人减肥的痛苦,此举倒确有必要。
医宗,君迁子早听闻尹小公主决斗一事,燕尘音跪地求饶已经连医宗都传遍了。见天衢子过来,他倒意外:“你受伤了?”不对啊,不是说应战的是燕尘音吗?
他医者仁心,说着话便上来搭他脉博。天衢子避开他的手:“我需要纤体减重的药物……”顿了顿,突然加了一句,“和增高药物。”
君迁子意外——天衢子保持这般外貌多年了,为何突然想起减肥来了?!他说:“掌院要更改形貌,需要九脉三十六位长老共同佐证啊。”
天衢子说:“旁人使用。”
君迁子更不解:“谁人用药,竟要劳动你亲自来取?”
天衢子说:“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多话了。”
好在君迁子并不八卦,只是将药用小玉瓶装好递给他:“不具体到个人,不算公账。承惠上品灵石两千。”
天衢子哪里理他,拿了丹药就走了。
顼婳一路回到房间,终于甩了甩右手。方才燕尘音一剑劈向镇魂铃时,她拿手挡了一下。手掌被剑气贯穿,好在不太严重。
她咝了一声,运功逼出手掌中几道剑气。伤口经此一动,自然血如涌泉。
房间里没添什么东西,总不能拿衣服擦,顼婳皱了眉,一手抓住肩上的神魔之息,准备暂时用用。神魔之息叫得像杀猪:“放开放开,我不能被女人拿来吸血啊啊啊!!”
顼婳哪理它,正擦着,突然门被推开。天衢子站在门口,神魔之息立刻安静如鸡。
顼婳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并未多想,低下头继续擦血:“你不知道应该先敲门吗?”她神情淡定,心里还是嘀咕——这老匹夫来干吗?
天衢子一眼已经看见她的伤口,当下疾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血流如注,这是当然的,剑气入体,跟薄刃在肌肤下游走无异。
天衢子右手掐诀,很快替她止血生肌。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居然是医宗的法术。
顼婳问:“奚掌院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很公事化的询问。
天衢子却皱眉道:“受伤怎么也不提?”
顼婳轻描淡写地道:“一点小伤何足挂齿。更何况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多影响我装逼?”
“……”天衢子一直将伤口全部愈合,顼婳终于发觉哪里不对——这老匹夫突然高了三寸,能不奇怪吗?!
她上下打量他,傀首见多识广,这辈子能令她诧异的事不多,但这算一件。
——堂堂掌院,保持了千余年的形貌,突然长了三寸,不奇怪吗?
天衢子避开她探究的目光,道:“医宗有些纤体之药,想来你有需要。”这东西,顼婳同样没法拒绝,她说:“在哪里?效果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