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竹青色衣袍纤尘不染,这般蹲在地上,露出一截刺绣精美的里衣。自有一种淡泊闲适,自在逍遥。顼婳行过去,说:“奚掌院亲自出来采药,可是药坊供应不足?”
天衢子这才抬头,道:“有劳傀首费心,画城草药丰富,天衢子可以自行采得。若有需要,再请傀首赐予不迟。”
说话间,顼婳已经行至他面前,他近两日于药坊待久了,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微微的清苦之气。如同世居桃源的清高隐士。顼婳莫名心动,伸手轻触他的脸,说:“想是本座待客不周,奚掌院近日消瘦了。”
她今日难得穿了常服,没有傀首服饰那般繁复华美,也不似那般冰冷高贵,衣裙雪白轻薄,反而显得温婉柔软。天衢子伸手握住她的指尖,她没有缩回,于是他也没有松手。
二人屏息对视,天衢子喉节微动,终是缓缓移开目光。没有小恶魔或者神魔之息在,二人总是容易尴尬冷场。
顼婳一点指尖被他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他掌中温度滚烫无比,她也微微红了脸,说:“奚掌院手心很烫呢。”
天衢子下意识想要松开她的手,然而她发间馨香入鼻,甜香四溢。他握得更加用力。顼婳试着往回抽了抽,见他不放,索性也就罢了。
桑林的风温柔而多情,撩起她的发梢,吹打在他脸颊,带起微微的刺痒。他声音沙哑:“傀首身上……有其他气息。”
当然有其他气息,向家堡久铸兵器,堡中剑庐更不知冶炼了多少神兵利器。她出入一趟,怎么可能毫不沾染?
她微微凑近一点,只觉得心中略痒,却不好明言,只是道:“那么奚掌院闻一闻,是何气息呢?”
她凑得那么近,天衢子只觉得她的呼吸扑面而来,热气翻涌,哪里还能思考其他?心摇神曳,他说:“天光正盛,傀首不要玩笑。”
顼婳也明白,而且桑林人多眼杂,她轻声说:“若奚掌院身体允许……本座夜间来寻奚掌院?”
美人耳语,内容暧昧,哪由得人拒绝?奚掌院色授魂与,亦面色微红,道:“可。”
顼婳由着他采药,自己返回星辰海。太史长令虽然对她颇为不满,却还是正在盘算着如何安置即将迎回的一万魔傀。这就是顼婳留下他的原因,他虽然令人厌恶,但管理画城这些琐碎之事,倒还处理得来。
顼婳并不在这些事情上费心,自己去查看了小恶魔的练功进度。小恶魔一放进来就跟野狗一样,顼婳只得令他闭关静修。神魔之息也丢给他了,毕竟年纪小,有个东西陪着聊天也是好的。
顼婳站在静室之外,耳听两个小东西在里面斗嘴,神思却飘飘浮浮,不在此地——怎么天还不黑呢?前几日,是顾及天衢子身体,并未多想。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动了念头,便如野草疯长。
这个白昼,未免太过冗长。
天衢子采了药回来,也意外发觉天色尚早。他将草药分门别类,奚云清正在为他照看丹药。见他回来,倒是高兴:“师尊,我煮了药膳,补血益气的,您吃些吧。”
天衢子倒是并未拒绝,当真吃了两大碗。
一看时辰,却也不过午时不到。
融天山,木狂阳刚给自己换完药,房门突然一声响。她哀叹一声——又来了!
果然,就算被封印了灵力,付醇风仍是一脚踹开了门,嘴里念念叨叨:“杀木狂阳。”
木狂阳简直了,头痛欲裂,头大如斗。心中直把赢墀骂了千万遍,连带魔族赢氏上下五千年列祖列宗,全给问候了一遍。好在付醇风现在战斗力弱,木狂阳躲过他的拳脚——天衢子法宝禁锢,他连本命法宝都召不出来了。
但刀修宗师不是盖的,脚拳功夫也还不错。木狂阳又不想伤他,几番躲闪之后,终是擒住了他。
总不能每次一发病就喂混元丹吧,那丹药连掌院平时都只能是保命时才用。万般无奈,她只得顺手抽了自己衣带,把付醇风给捆了。
怜香惜玉木掌院是不会的,连捆法也简单粗暴——就四蹄倒攒,正是民间捆猪的方法一般无二。付醇风还在碎碎念,仍是一口一个杀木狂阳。
木狂阳顺手把他扔在自己榻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倒在付醇风身边,想要睡个午觉,谁知道刚闭上眼睛,付醇风猛地蹭过来,张嘴一咬——竟然咬住了她的耳朵!!
“啊——痛痛痛痛!!”木掌院一把掰住他的嘴,抢出自己的耳朵。该死的赢墀!!她嘴里怒骂,看也没看,随手扯了自己的小衣,反正四下无人,顺手便塞付醇风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