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衢子道:“师尊,玄门第一人非我所愿。”
载霜归恨铁不成钢:“九渊宗主之位都不能入你之眼,好,好得很!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天衢子沉吟片刻,说:“虽然明知不可能,但若论心愿,我……想到画城去。”
画……画城?载霜归慢慢瞪大眼睛,然而天衢子神色极为认真。载霜归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往后便倒。这次轮到天衢子吃惊,他两步上前,扶住载霜归。
“你……你……”载霜归食指几乎戳到他额头,声音颤抖不已,“到画城去,你是想当傀首正君,还是侧君……”他面如猪肝色,最后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翻。堂堂阴阳院大长老,竟被气得昏死过去。
医宗掌院君迁子匆匆过来,给载霜归开了药。他这样修为的人,神识已经极为强大,能够气晕过去,真是令人惊诧。
连君迁子都涨了见识。
天衢子守着师尊,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终于苏醒。然一见他,立刻又气得双唇抖动。天衢子赶紧道:“只是随口一言罢了,师尊何必气成这样。”
“随口一言!”载霜归连舌头都不听使唤,“天衢子,我苦心栽培你千余年,你可真是志存高远……堂堂九渊宗主难入你法眼,你竟然想去给一个女人当妾……”
眼看再说下去,怕要吐血,天衢子止住他的话:“师尊!师门恩义,我从未相轻相忘。玄门之责,天衢子亦不会推诿退让。师尊不要多想。”
再待下去,只怕大长老这病是好不了了。天衢子告退出来,其实对于师尊的盛怒,他倒是并不意外。
载霜归与其他大长老心思相同,多年以来一直期盼自己弟子能有更远大的作为。甚至说,相比其他大长老,他此心更甚。因为他的弟子确实更有机会。
于是他对顼婳的善待,无非就是为了自己弟子脚下再多一块垫脚石。但是今日这番话,他想必会更换态度。
天衢子不希望他插手自己和顼婳的事,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求与恋慕,他当然希望能够相守。但这是在她也快乐自在的前提之下。
师门恩重如山,今生已不能背弃。
但他还是希望一颗真心无瑕,任何名缰利锁的别有用心,都是亵渎。
今日之后,想来载霜归是不会再为了留下顼婳而使用任何手段了。
——载霜归当然不会了!本是希望自己的猪去拱人家的白菜,现在眼看着人家的白菜还好生生地长在地里,自己的猪却快要丢了!
他忙着止损,哪里还敢惦念白菜?
夜里,天衢子翻来覆去,难以成眠。她在之时,良宵苦短。她去之后,长夜漫漫。
他联络神魔之息,随后脸色便是一沉——星辰海,珠光翡色交相辉映。魔傀三君伴着顼婳而坐,小恶魔正埋头吃饭。席间几人同饮,其乐融融。
奚掌院不、开、心!神魔之息都察觉到他心中寒意。可即使万般不悦,却仍不愿掐断影像。直到几人酒足饭饱,三君退下,小恶魔也被念带去休息,他终于冷哼了一声。
顼婳自回房梳洗,神魔之息是不会让他观摩傀首沐浴的,只是让他看看星辰海景致。法阵自然精美绝伦,只是处处奢华精致,阵主像龙一样,爱极了亮晶晶的东西。
天衢子看着与这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画风,心中轻叹。直到顼婳睡下,他方中断了与神魔之息的联系。神魔之息现在与他隔着连衡与九殛天网,画城还有不朽神木的法阵,纵然有契约在身,要联络也是极为耗费灵力的。
只是心之所系,又有什么办法。
次日一早,外面有人传报,称大祭司在星辰海前等候。太史长令不愿在她面前示弱,到了星辰海也不进来。只等她出来相见。
顼婳换了衣服,魔族崇尚黑色,魔傀的服饰也是黑红相间。她喜欢珠光宝气,衣上饰物便极为华丽繁复。但偏偏就有人衬得上这纷华靡丽。
她步下星辰铺就的长阶,太史长令冷哼:“傀首还和以往一样,喜好玩乐享受。”
顼婳一笑,道:“大祭司也与从前无异,依然碌碌无为。”
“你!”太史长令心火更盛,怒道,“你今日当众承诺,要出战魔族!敢问傀首,有何计划?”
星辰海外,诸多魔傀流连未去。若是其他族得进画城,必然垂涎三尺——如今魔傀,与珍宝何异?
顼婳缓步行至太史长令身前,当着众人,他显然是想逼迫顼婳定下征战魔族的日期。如今画城有何能力征战魔族?她若信口开河,必失信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