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歪,就这么硬邦邦直接栽倒在床上。
——看你这个面瘫男能把我怎么样,哼!
“敢问姑娘,尚仪大人这是怎么了?”
刑四却不理她,转头径直和冬喜交谈起来。
“呃,呃,是痢疾……大、大人好像拉肚子……”
“痢疾?这好办,我正好带了专治痢疾的周御医过来,这就去叫……”
“等等!大人不仅痢疾,连脚也崴了,可能不便出行……”
——冬喜,好样的!姐姐没白疼你!
被窝里的人发出淫笑。
“脚崴了?不要紧,我也带了跌打医生和接骨高手,保证扭一扭就好。”
——呜呜,面瘫男你这个阴险的坏蛋!
被窝里的人泪流满面。
“呃……呃……其实呢,其实呢,大人她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哦?究竟是哪里?”
“是……是……”
“其实姑娘不妨直说,因为是什么病都不要紧,王爷早料到尚仪会生病,各种大夫都让属下带来了,专治疑难杂症,连产婆都有呢!”
——产婆?!!
顾清乔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掀被子弹起。
“如此看来,段王爷今天一定是要见到我了?!”
她压住滔天的怒火,望着刑四冷笑,眼中嗖嗖飙出的杀人光线。
“正是。”刑四高昂下巴,神色淡定,“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尚仪大人不必再做无谓的抵抗。”
我#¥%@@……!
清乔柳眉倒竖,实在很想骂娘——你爷爷的哪知眼睛看见无谓的抵抗了?我刚刚分明是大无畏的抵抗嘛!
“……好,我去。”
转头看见瑟瑟发抖的冬喜,她无力挥手,垂头丧气起来。
出了掬芳轩,果然如冬喜所说,门口停着一辆金顶乌木四驾马车。
“请尚仪大人上车。”刑四朝清乔展开手。
“——产婆呢?产婆在哪里?!”
清乔到底心有不甘,停下前行的脚步四下打望,颐指气使叉腰哼哼。
刑四微微一笑,以手击掌。
啪,啪。
踏踏踏,只见一辆马车从角落应声而来。
门帘忽然掀开,马车里整整齐齐坐着两排人,同时朝她侧头露出诡异的笑脸。
“从左到右,从前至后,依次是——”刑四走上前去开始介绍。“‘痢疾周’周先生,‘万骨手’古先生,‘解毒清’黄先生……而这位人称‘接霸
’的春丽大婶,也就是尚仪一心想见的产婆……”
角落里探出一位年过六旬的缺牙大妈,抬着脸朝清乔憨厚点点头。
清乔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我果然不该和魔鬼计较的,关于痢疾周的一切,关于接霸春丽的一切,在这个癫狂的故事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悻悻然回到金顶车前,她刚要迈脚进门,却在看到天边夕阳时顿住。
这样血红的霞光,让她心中腾起了革命烈士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我的末日就要来到,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哟,唱起那动人的歌谣,哎嗨~~~~”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她为自己哼起悲凉的葬歌。
就在她眼望远方伤春悲秋的时候,车边的白马不知为何突然骚动,有一匹前俯后仰努力挣脱缰绳,眼看着后蹄就要吻上她的脸。
清乔呆迎黑影来袭,躲避不及,只得万念俱灰闭上双眼。
——冬喜,南瓜马车也可能成为王子的杀人武器,乃千万要记住啊!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生出了下一代……呃,不对,是就在性命攸关的一瞬间,车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飞快拉进门帘里。
“咚!”
清乔躲过大难,却狠狠撞进一个黑乎乎的怀抱里,只觉眼冒金星,四肢都要散架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
马车里的人低笑,伸手轻揉她红肿的额头。
清乔迷迷糊糊抬起脸来,想要看清救她的人。
影影绰绰间,头顶上映出一张俊逸出色的面孔,懒怠一笑,满室光华都黯然失色。
“啊啊啊!”清乔像见了鬼般高声大叫起来。
“哦?见到我就这么开心?”那人钳住她的下巴,双目在黑暗里泛着柔和的光芒,“大喜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