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崔尚宫不在,你可以叫我小姐。”
少女转头朝她噗嗤一笑,满脸明媚,如同阳光拨开了层层乌云。
还未等她回答,少女忽然侧过身,叉腰对着树上大喊起来:“喂!你怎么搞的?树叶撒的一会多,一会儿少!我不是说过了吗,要均匀,均匀!”
八丈高的枫树上,闻声冒出一颗愁眉苦脸的头:“回禀尚仪,这树上枝繁叶茂的,小的实在看不清尚仪的舞姿,只能揣摩着撒一些……”
“……你这样是不对的。”少女语重心长开始教育对方,“作为一个好的幕后人员,你应该懂得什么叫配合的天衣无缝——当我的剑指左边时,你应
该从左边撒;当我绕到右边时,你应该往右边撒;当我一剑指天时,你就应该手脚并用全方位多角度无微不至的撒……如果我动作轻缓,你就该少撒些,
如果我动作急促,你就应该抓起叶子大把大把往下扔,企图制造一种风中凌乱的美感……”
“可、可是……树这样高,小的已经快站不稳了,现在还要腾出双手来撒花,实在太为难……”树上人满脸踌躇。
“不要害怕!”少女上前一步,双手握拳高举过头顶,目光如炬做鼓励状,“小二子,我们日常练习的口号是什么?更高,更快,更强!没有最强只
有更强!你原来不是连树都爬不上去吗?只要勤加练习,你一定可以的!”
“小的明白了。”树上的红衣人朝她深深一鞠躬,“小的会勤加练习,好好揣摩这门撒花功。”
“嗯,嗯。”少女点点头,似乎深感满意,“回去再练练啊,咱们明早再来一次。”
“……小姐,你又偷懒了。”
眼看着那红衣人走远,冬喜无可奈何叹口气:“原来小姐对一个月后的御花园比试,做的是这般打算。”
“我也不想呀。”少女将剑仔细收进剑鞘,爱惜的摸了摸,“都怪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子,硬要我在妃嫔面前展示这把宝剑的威力,我哪知道怎么展
示!只好请侍卫教几个花架子,再让小二子暗中配合一下……”
“但是小姐学的很快,架势还是有的。”冬喜脑筋转的快,赶紧赞美。
“嘿嘿。”少女摸摸后脑勺尴尬一笑,似乎有什么不便说明。
“杜尚仪,杜尚仪!”远远的,有青衣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过来,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娘……娘……”
“娘娘们又怎么啦?”少女脸色微变,显得有些许不耐烦,“是安妃娘娘由于孤独寂寞绝望割破了手腕?还是琼妃又赤足狂奔在凌乱的雨夜里?”
小太监哑然,冬喜忍不住掩嘴偷笑。
她还记得小姐第一次见到四妃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月前了,有位身穿官服的神秘人忽然出现,说她家小姐说如今改名换姓,有了新的身份,问她愿不愿意和小姐见一面。
她慌忙点头,跟着那人来到陌生的地方,这才发觉小姐已经成为皇宫里掌管礼仪教学的司仪大人。
又哭又笑间,她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她原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小姐了。
“怎么会呢?我就算要远走高飞,走之前也一定会来看你们一眼,我绝不能扔着爹爹不管。”
小姐看着她笑,眼中是发自真心的温暖。
“……小姐真有本事,如今已经是皇宫女官了!”
擦了泪,她絮絮叨叨的赞美小姐。
机灵如她者,断不会冒失开口问小姐失踪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都去了哪里——也许,一个不小心,就要引来杀身之祸。
“说是尚仪,其实也不过是后宫妃嫔闲暇时的陪伴。”小姐牵起她的手,“如今我寄人篱下,有口难言,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
小姐安排她在宫中下来,于是她再次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如今她是宫中的宫女,可以陪着小姐一起去拜见四妃。
他们第一个见的,便是安妃。
安妃娘娘很瘦,出奇的瘦,不喜绸缎,偏爱素白的棉布裙。当初小姐带着她上门拜见时,安妃正在小口小口喝着茶。
风吹过,拂起白裙,露出安妃光洁小巧的足踝。
“不好意思。”安妃察觉到她们的诧异目光,淡淡一笑,“我喜欢光着脚穿鞋,皇上也是允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