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了良久,“……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好吧,也许板着一张面瘫脸说冷笑话确实有点奇怪。两人在冷笑话结束后越发冰凉的空气中吃完了并不怎么愉快的午餐,又各自发了一下午的呆。
还不到五点,天色便已暗了下来。我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电影票,“任西顾……”
他“嗯”了一声。
“看不看电影?”
于是在几乎被无数情侣包揽的电影院,18岁的我悲惨的和一个小学生坐在第一排。
黑暗里,在四面汹涌热闹的笑声中,我叼着一根薯条,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
身旁的男孩在电影播到高潮时偏过头。
“喂,你是不是在哭?”
我摇头,双眼没有离开巨大的银幕。
那边也跟着安静下来,许久,一只稍嫌冰凉的手递给我一张纸巾。
我接过来,胡乱擦了擦眼睛。
“这个电影真的很搞笑呢,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第五章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7月,终于到了十二年教育的终点,高考。
也许是被一整年的考试测验折磨的神经麻痹,考场上事先准备的辅导减压全部都没有派上用场。我以一种淡定的接近麻木的态度结束了这场终点。
我是最后一个出考场的,吴越在我隔壁的考室,出了考场时我恰恰与他四目相对,心蓦地咯噔了一下,再次感激我的面瘫脸,依然毫无一丝波动。
“感觉怎么样?”周围进进出出的考生中难得我们是相熟的,他自然的走过来。
“还好。”我低了头,稍落后他一步走出去。
“你这次的志愿是哪个学校?”
这问题有点冒犯了,不相熟的人在高考时问志愿学校,就像是男人问女人的年龄和体重一样。我道,“反正都是在本市里的普通2本学校。”停了一下,我道,“你呢?”
“我想考交大,”他自嘲的笑道,“不过交大历年来分数都挺高,有点没把握呢。”
“没事,你一定能行的。”我微笑着说。
两人在警戒线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分钟,大部分是他在问,然后我回答。
在哨声吹响的那一刻,他向我挥挥手,早在外面等候他良久的亲戚朋友们簇拥着他,一起笑闹着离开。
我高考前就已经事先警告老爸老妈不准来接我,否则如果考不好的话,看到他们殷切期盼的脸,我的压力会暴增。
……但是,此刻看着身边所有考生勾着父母的手和乐融融的模样,对比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太形单影只了。
我独自一人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他的身量很高,穿着白色的T恤十分打眼,正用力勾着朋友的脖子开怀大笑。
我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一左一右,我们两个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
就这么各奔天涯了。
“啧,好久。”
我惊讶的转头,才发现正臭着脸满是不耐烦的坐在台阶上的男孩,阳光太烈,附近也没有什么庇荫处,他的脸被晒得红通通的,满头满脸的汗,在强烈的光线下微微眯着眼。
“任西顾,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他起身走向我,在我身后扫了一圈,“叔叔阿姨呢?”
“我叫他们今天不用来接我。”
他有些懊恼的皱起眉,“啧,做了多余的事了。”
“怎么会,我还是挺惊喜的嘛!”我揉揉他的发顶,毫不意外的被用力拍开,再附加一个凶悍的瞪视。
我不以为意的无视他的反抗,抓回他的手,“西顾,很热了吧。走!姐姐带你吃冰去!”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已经成功收服了一个小鬼。
悠长的暑假结束后,罗莉和吴越考去了上海,我依然待在家,反正大学离我家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距离,我索性走读。
大一头一年就是在社团活动和学生会中游走,一开始确实有目不暇接之感,但有趣和新鲜度保持不到3个月,在期末之前我就辞掉了所有社团活动和学生会的工作,专心在家里宅着。
大二那一年,隔壁家西顾他父母闹了两年终于离婚了,不久任父就离开了F市,听说到北方闯生意去了,任父走了之后,任母整个人就沉浸在打牌中,也不管任西顾了,每日和一群牌友四处找地搓牌。
向来热情的老妈在撞见几次任西顾待在家挨饿的情况后,家里就多了一双筷子,以后每到吃饭时间,我都会去隔壁叫他。